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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1739年5月8日,愛米莉的代數教師柯尼希陪同他們一起上路了。夏日的旅行是令人激動而愉快的,他們經過了一個又一個舒適的驛站。在瓦朗西安要塞,他們興致勃勃地參加當地舞會,觀看芭蕾舞和喜劇。他們還特意躲到夏特萊侯爵所有的一座破敗古堡裡住了一段時間。這裡林木茂盛、空氣清新,有許多蜿蜒曲折、幽靜秀美的林陰小路,白天,愛米莉坐在樹林下專心致志地演算代數的模樣就像一道迷人的風景,賞心悅目。伏爾泰和愛米莉感受到了生活的舒適和滿足。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經過漫長的旅行,他們終於到達布魯塞爾。剛在拉格羅斯·圖爾街租下一處房子,人困馬乏還來不及安頓,他們又各自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伏爾泰開始創作悲劇《穆罕默德》,並繼續撰寫《路易十四時代》;愛米莉則在柯尼希的指導下鑽研代數,並開始學習法律知識。

  天高氣爽,豔陽高照。轉眼已到了8月,伏爾泰一行又告別布魯塞爾轉而向南旅行,因為熱衷於巴黎生活的愛米莉想去巴黎過一下上流社交生活的癮,他們又到巴黎作了短暫停留。伏爾泰對巴黎這座使他成名又使他遭殃的城市,心裡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對人說,「我愛巴黎,但我恨在那裡受到的迫害」。他暫時還沒有在巴黎生活的勇氣,9月份,他們回到了西雷。

  1740年5月31日,年僅50歲的威廉國王突然駕崩,王儲弗裡德裡希繼任普魯士國王,號稱弗裡德裡希二世。他喜形於色地向伏爾泰通報了自己登基的盛況,並要求伏爾泰把他作為一位熱情的公民、一位有懷疑主義色彩的哲學家和真誠的朋友看待,真誠地希望伏爾泰也像他一樣鄙視爵銜、門第和奢華,只作為一個人給他寫信。正在西雷埋頭寫作的伏爾泰受寵若驚。一位年輕的國王對他如此的推心置腹,視如知己,真使他有點飄飄然起來,他興奮地宣稱,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第六章 與狼共舞

  1.身份特殊的民間大使

  歐洲以開明君主自居的國王,常常都注意籠絡一些社會名流到自己的身邊,以使他們富麗堂皇的宮廷更加高雅氣派、流光溢彩。瑞典的克利斯蒂娜女王、俄國的葉卡特琳娜二世都以此引為自豪,年輕的弗裡德裡希國王當然也不甘示弱。

  當時的普魯士就像後來的俄羅斯一樣,上流社會都崇拜法蘭西文化,講法語被看作是有教養的表現。弗裡德裡希少年時代的老師幾乎清一色的都是法國人,登基之後,他又網羅許多傑出的知識分子來到自己的宮廷,如法國哲學家沃爾弗、意大利科學家阿加羅特、法國科學家莫伯都依、無神論思想家拉美特利和文學家阿爾芒等人。他還渴望把大名鼎鼎的伏爾泰也羅致到自己的門下。他很早就寫信,盛情邀請伏爾泰到柏林來。他還表示,如果需要的話,他也樂意接納愛米莉,不過他又暗示伏爾泰最好是不帶來的好。這時,伏爾泰和愛米莉正在布魯塞爾旅行,他們都不願意去柏林過寄人籬下的生活。

  弗裡德裡希與伏爾泰神交甚久,可是還一直沒有機會見面,他非常想親眼見識一下這位法國知識界的大名人,他甚至急不可耐地表示,假如有機會能到法國一行,他第一個要找的就是伏爾泰先生的住處。

  1740年夏末,莫伯都依和阿加羅特陪同弗裡德裡希作匿名旅行,他寫信告訴伏爾泰說,他可能會到布魯塞爾和巴黎作短暫停留,假如方便的話,他將去拜訪伏爾泰。伏爾泰激動不已,因為他也渴望著與這位年輕的普魯士國王會面。他馬上和愛米莉積極張羅起來,準備迎接貴客光臨。他們寫信給穆西諾神甫,請他幫助立即收拾佈置好蘭貝爾宮,需要添置什麼物品儘量添置,一定不能怠慢這位高貴的客人。由於行程有變,弗裡德裡希又告訴伏爾泰和愛米莉,他們只能在布魯塞爾會面。於是伏爾泰帶上愛米莉又匆匆提前趕往布魯塞爾恭候,他們把在去年夏季旅行中租下的拉格羅斯·圖爾街的房子佈置一新,然後焦急地等待著普魯士國王的光臨。

  幾天後,郵差匆匆送來了一封弗裡德裡希的來信,他說,他們一行已經到了離布魯塞爾150英里的地方,因自己身患瘧疾無法繼續前進,他請求得到伏爾泰和愛米莉的諒解,並希望伏爾泰一個人來蒙斯特附近的一個叫克利夫斯的小鎮上與自己會面。伏爾泰對普王的一再變故感到不快,愛米莉對弗裡德裡希對自己的公然冷淡則更為惱怒,她甚至不準備讓伏爾泰去與這位傲慢的君王見面。不過,最後她還是同意伏爾泰成行。

  9月11日傍晚,伏爾泰風塵僕僕地趕到了克利夫斯,他在一處被遺棄的莫依蘭古堡中找到了微服旅行的普王一行。國王的私人秘書正在門外溜達,他穿著肮髒的寬大亞麻布襯衣,手裡托著一頂破爛的帽子,頭上戴的是早已過時、糟糕透了的假髮,一隻辮子塞在上衣的兜裡,一隻辮子長度卻不到肩膀,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問過姓名之後,秘書把伏爾泰領到了弗裡德裡希的房間,這是一間除了光禿的四壁之外再無它物的空房。伏爾泰借著微弱的燭光看見一個角落裡有一張大概有兩英尺半寬的行軍床,床上躺著一個身罩粗糙藍布睡衣的人正虛汗淋淋,渾身發抖。

  伏爾泰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他心目中英武神勇的普魯士年輕君王。他合乎宮廷禮節地向國王深深鞠了一躬,輕輕地向神交已久的朋友請安,弗裡德裡希趕緊從床上起來,似乎伏爾泰的到來給他增添了神奇的力量似的。晚上國王陪同伏爾泰與莫伯都依、阿加羅特等一同共進晚餐。在餐桌上,國王還興致勃勃地和哲人們討論了靈魂不死、意志自由和柏拉圖之類的問題,相處得非常愉快。伏爾泰在克利夫斯呆了整整三天,弗裡德裡希給他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他親切地稱這位國王是「北方的所羅門」。雖然他暫時還不願寄居國王的門下,但是他樂意為他效勞。

  早在1738年,當時還只是王儲的弗裡德裡希就寫了一本駁斥馬基雅弗利《君主論》的書——《反對馬基雅弗利》。馬基雅弗利是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著名的思想家,他主張君主應集獅子和狐狸的特性於一身,不怕訴諸暴力和欺詐,為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弗裡德裡希在他的著作中強烈反對這種主張,他認為這種政治主張有損國王的形象,君王應以公道、仁慈和博愛治國安邦,「國王應是國家的第一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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