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伏爾泰 | 上頁 下頁
一三


  公演的成功僅僅帶來了短暫的快樂,新的煩惱又緊緊地困擾著他。還在《愷撒之死》正在哈爾庫爾中學排演時,學校的一位老師得到了《愷撒之死》的副本,他居心不良地加上一些自己的歪詩,寄給了出版商,後來在阿姆斯特丹出現了單行本。伏爾泰看到書後,暴跳如雷,大肆抨擊這可卑的行徑。為了挽回影響,他給德豐丹納神甫寫信求援,希望他能明察真相,不要再給他捅亂子。然而,這位神甫毫不買帳,他攻擊伏爾泰宣傳公誼會的思想與社會公共道德相悖,指責劇本有危險的煽動性,鼓勵弑君篡權。更為可恥的是,他還把伏爾泰從西雷寄給他的信公諸於眾。這些信的白紙黑字告訴人們,伏爾泰住在西雷,在夏特萊侯爵祖傳的房子裡與侯爵夫人一起生活。這一背信棄義的做法使伏爾泰窘迫不堪。

  伏爾泰早已知道德豐丹納神甫不是好東西,他曾寬恕過神甫的無聊、可鄙的小人行為,甚至還幫助他從被判死刑投入地牢的絕境中解放出來。但是他在巴黎居然處處與伏爾泰為敵,從不放過攻擊恩人的機會。伏爾泰本希望他能良心發現,想不到這位忘恩負義的小人又要落井下石。他痛恨自己真不該結識這個卑鄙的小人。

  除了《愷撒之死》帶來的煩惱外,《奧爾良少女》也惹了一場不小風波。在他回巴黎時,當時的警察總監曾經忠告他,要做一個成熟的人,不要老是惹是生非。沒過幾天,他就把這些忠告忘到腦後。他悄悄地在沙龍中傳閱他的《奧爾良少女》,這又引起了當局的憤慨,司法大臣威脅道,「如果膽敢把那些詩篇印出來,一定把他活埋在牢裡」。伏爾泰看到風聲不對,便匆匆忙忙逃到洛林,躲藏起來。直到愛米莉和裡舍利厄公爵從國王那裡得到消息,保證他可以自由生活在西雷,他才回到布萊茲河畔那座莊園。愛米莉出於對情人的愛,不久也來到西雷,開始陪同伏爾泰度過難忘的隱居生活。

  此時的伏爾泰已和愛米莉像夫妻一樣生活在一起。白天他們分別到自己的房間,一個沉吟賦詩,一個求解論證;一個潛心寫自己的著作,一個專心做自己的實驗。大廳裡到處堆放的都是數學、物理、化學、天文學等方面的儀器。晚飯後,他們在一起喝咖啡,交流一下各自的工作進程,然後又分頭鑽進自己的工作室,直到深夜才相聚到一起。在這裡與他們一起生活的有愛米莉的一對兒女和孩子的家庭教師林南先生,而此時的夏特萊侯爵卻遠在法德戰爭的前線。

  伏爾泰與愛米莉親密無間的共同生活,像愛米莉最初希望的那樣,一帆風順地得到了自己丈夫的認可。夏特萊侯爵既沒有對伏爾泰這位第三者插足感到憎恨或提出決鬥,也沒有乘人之危驅趕這位當局的「罪人」。他反而對這位傑出的作家十分尊敬,並把他當作知心好友看待,就好像他的妻子與這樣一位有名望的文人一同給他戴的綠帽子是一頂榮譽的桂冠。與侯爵同在前線戰場的裡舍利厄公爵曾經擔心德豐丹納神甫在巴黎的卑鄙行為會使夏特萊侯爵的自尊心受到損害,因而設法去勸告侯爵要寬宏大量,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擔心原來是多餘的。

  侯爵先生有時也從部隊回到西雷,看望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們,但他從來不干擾妻子和伏爾泰之間的事情,他們能在一起友好地相處,愉快地交談。當伏爾泰和愛米莉各自鑽進自己的房間工作時,侯爵就和林南先生及孩子們一起玩耍、吃飯。

  伏爾泰對戲劇可謂情有獨鍾。在巴黎時,他幾乎每隔兩三天就要去法蘭西喜劇院看戲。西雷當然沒有這個條件,他要設法湊成一個業餘劇團排幾個戲,過過戲癮。伏爾泰雇請工人把閣樓改成小劇場,歡迎西雷鎮所有感興趣的居民都來參加。一時間住在臨近左右難以去城裡看幾場戲的居民們經常來西雷莊園看稀奇、趕熱鬧,演的演、看的看,熱鬧非凡。有時一齣戲還正在預排,但排著排著便成了正式演出,因為觀眾已經圍了一大圈。兩位美麗的鄰居諾韋爾伯爵夫人和尚鮑南夫人常常被伏爾泰指定為主要演員,臨時來拜訪的客人有時也被指派一個角色,愛米莉的小女兒是出色的小演員,而拙于表演的夏特萊侯爵也常常要登臺表演,不過他一上臺,便成為大家的笑料。

  伏爾泰和愛米莉是與眾不同的一對。愛米莉博才多藝,思想敏捷,風流灑脫,她追求過的男人,除了自己的丈夫外,幾乎都是比較有學問的人,像裡舍利厄、莫伯都依、伏爾泰以及後來的聖朗貝。伏爾泰對女人的態度勝過其他的自由思想家,他說「女人有能力做我們所做的一切事情,她們與我們惟一不同的地方是她們更和藹可親」。他與愛米莉互敬互愛志同道合,是恩愛情侶,也是事業上的戰友。由於伏爾泰的原因,他們的戀愛幾乎成了柏拉圖式的愛情,但是他們也樂於保持這種「哲學式的愛情」。當然,在這個家庭裡也不是完全沒有矛盾。愛米莉脾氣暴躁,喜歡獨斷專行,而伏爾泰雖然文質彬彬,但也容易激動。因而,他們也經常為一些小事而發生爭執,一旦爭吵起來,彼此都會大喊大叫,好在事後都不記仇,重新和好很快。爭吵過後,他們還用英語彼此講一些慰藉的溫柔話,他們甚至以這種方式尋開心。一次晚宴上,伏爾泰本來答應給大家朗誦一首詩,因愛米莉不讓他喝一杯葡萄酒,一氣之下,拒絕履行諾言,愛米莉也板起臉來,客人們非常尷尬。後來在大家的勸說下,伏爾泰還是朗誦了他的詩,在客人的喝彩中,愛米莉走上前去,一把摟住伏爾泰的脖子,狂吻不停,晚宴的氣氛頓時又變得熱烈歡快,大家感到很愜意。

  18世紀的法國,崇尚古典主義的思想還在人們頭腦中根深蒂固,不但文化上的尚古主義盛行,生活上的尚古主義也蔚然成風。伏爾泰傾向文化上的尚古主義,而反對生活上的尚古主義。1736年,他寫了一首反對生活尚古主義的哲理詩《摩登人物》。在這首詩中,他巧妙地為現代奢侈生活辯護,嘲笑古希臘的黃金時代和基督教的伊甸園,諷刺冉森主義者所鼓吹的簡樸生活的道德觀。在伏爾泰看來,人類早期缺乏精美藝術和舒適生活,這並不是美德,而是愚昧無知的表現。在那個時代,一切東西都歸集體所有,這並不是人類就有那麼高尚無私,而是為生活需要所迫。他們沒有私有財產觀念也是由於他們一絲不掛,一無所有。

  在伊甸園中,教會神學家肉麻地鼓吹那種純潔的愛不過是獸欲而已,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種動物的本能。與此相反,伏爾泰稱讚了現代社會中許多博學大師,他們住在裝飾精美繪畫的豪華宅第裡,出門香車寶馬,會朋邀友,興趣所至,還可經常出入歌劇院,演出結束後再在珠光寶氣、香水撲鼻的妖豔情婦陪同下享受美味佳餚,樂以忘憂。伏爾泰成名富有之後,也鍾情於豪華奢侈的生活,在詩中他稱讚廚師是有道德的牧師,「人間樂園是我生活的地方」,直言不諱地承認自己喜歡奢侈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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