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伏爾泰 | 上頁 下頁


  迪努瓦埃夫人發現他們的隱情後,操之過急地出面干涉這樁本來可能會自生自滅的愛情。她不相信伏爾泰會真心想成為她的女婿,她更不能容忍的是女兒要找個沒有任何經濟實力的天主教徒作丈夫。迪努瓦埃夫人不僅狠狠教訓了不服管教的女兒奧琳波,還找到法國大使夏托納夫侯爵,苦苦哀求他處置伏爾泰。大使迫不得已便把伏爾泰軟禁在使館裡,伏爾泰白天當然只能遵守禁令,但到晚上他又想方設法溜出去與情人幽會。後來,夏托納夫侯爵把他完全管死了,即使在晚上也不准他利開使館半步。墜入情網的這對年輕人並未善罷甘休,他們通過僕人和制鞋商人繼續暗中傳遞著情意綿綿的情書,藕斷絲連。為解相思之苦,伏爾泰約他的「潘貝特」來使館見面,他派人給奧琳波送去一套宮廷侍衛的服裝,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奧琳波便女扮男裝到使館來與情人幽會。她足登漂亮的軟靴,頭戴插著羽毛的氊帽,身穿絲絨齊膝的緊身外衣,腰佩一柄短劍,英姿颯爽,別有風韻。

  有一天,夏托納夫侯爵在樓梯上遇到這位風度翩翩的火槍手時,便打聽他的名字,於是這對情人精心策劃的愛情把戲終於被大使識破。這次夏托納夫侯爵確實生氣了,他大發雷霆,決定立即把不聽勸阻、我行我素的伏爾泰遣送回法國。1713年12月18日,伏爾泰懷著憤懣的心情登船利開了留有他美妙初戀的荷蘭。臨行前,他還在制鞋商人的幫助下見了奧琳波最後一面,他規勸奧琳改變宗教信仰,皈依天主教。他說,如果她能這樣做,他就可以借用教會的力量使她擺脫母親的糾纏,前往法國。性情浪漫的奧琳波很贊成這個計劃。伏爾泰回到法國後馬上四處活動,一方面求助於他以前的老師耶穌會修士杜爾納米神甫,另一方面敦促奧琳波給她的表叔戴弗爾主教寫信,請他以「國王希望胡格諾教徒改變信仰」為名,幫助她改信天主教,到法國修道院當修女。夏托納夫侯爵聞訊後進行了干涉,他認為,此舉將會引起外交糾紛,直接影響法荷關係。杜爾納米和戴弗爾神甫的努力沒有成功。

  海牙的戀愛喜劇就這樣結束了。奧琳波是伏爾泰一生中惟一試圖使其改信天主教的人,很明顯,這僅僅是出於想得到這位姑娘愛情的目的,絲毫不說明他對天主教有好感。

  第二章 反政府詩人

  1.初入巴士底獄

  1713年底,當伏爾泰失魂落魄地回到巴黎時,他的父親收到了夏托納夫神甫寫來的告狀信,老阿魯埃怒不可遏,他托人搞到國王的一道密劄,準備隨時把荒唐的兒子送進監獄。隨著時光的流逝,伏爾泰漸漸把奧琳波忘了,老阿魯埃也動了惻隱之心,沒有過分懲罰「迷路」的兒子。

  1714年初,老阿魯埃又通過熟人將伏爾泰安排在巴黎一家律師事務所任見習律師。伏爾泰討厭律師辦公室裡的賬房氣味,常常去找以前「聖殿集團」的那幫朋友尋開心。這時候的伏爾泰剛滿20歲,正處在血氣方剛、風華正茂的年華,他以寫諷刺詩為起點,開始了他的文學創作生活。1714年他寫了一首諷刺詩《反雞奸》,描繪從希臘到巴黎的同性戀的發展。他把這首詩題獻給當時法國著名的女喜劇演員阿德烈娜·勒庫弗勒小姐,盡力討好這位女演員。同時他也注意與其他男女演員都搞好關係,刻意培植私人情誼,為自己將來的作品公演做準備。同年,伏爾泰還寫了另一首諷刺詩《污泥潭》。他的詩作言辭鋒利,滿篇警語,即使是那班貴族紈袴子弟,也樂意邀請他去為他們的聚會助興。伏爾泰最初撰寫的諷刺即興詩,首先在這個圈子裡傳開了,人們稱讚他為「反政府詩人」。

  伏爾泰的父親又得知了這一情況,他惟恐兒子舞文弄墨會闖出禍端,於是又急忙把伏爾泰委託給自己的朋友德·古馬爾丁侯爵教養,並請他把伏爾泰帶到巴黎郊外的大別墅去居住。這種無情的驅逐,對於喜愛巴黎生活的伏爾泰來說卻是因禍得福。古馬爾丁侯爵是一位資歷頗深的政治家,在路易十四王朝的鼎盛時期,他曾擔任國家樞密官,因而非常熟悉宮廷的歷史和人物,接觸過大量外人無法接觸的史料。他雖已風燭殘年,但記憶力依然驚人。伏爾泰把父親要他跟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學法律的教誨忘得一乾二淨,他感興趣的是聽這位80歲的老人講亨利四世和路易十四朝廷的歷史掌故。他的史詩《亨利亞特》和歷史著作《路易十四時代》就是在這位老人的啟發下構思的。這段難得的鄉居時間,給伏爾泰帶來了埋頭創作的機會,他開始著手寫作長詩《亨利四世》和悲劇《俄狄浦斯》。

  1715年9月1日,顯赫一時的「太陽王」路易十四在人民的怨聲載道中去世了。這位「太陽王」統治的早期曾有過一段輝煌,但後來卻陷入了嚴重的危機:對外戰爭頻頻受挫;廢除南特敕令引起胡格諾教徒不滿;理財家柯爾伯死後,國庫空虛;屢遭天災人禍,餓殍遍野,民不聊生。路易十四死後,伏爾泰回到了巴黎,他親眼看到巴黎人民在渴望自由的空氣裡重重舒了一口氣。路易十四葬禮那天,伏爾泰在去聖特尼的路上,看到沿途鄉間的小酒店裡顧客盈門、開懷暢飲的情景,使他感慨萬千,深感自由的可貴。當時,路易十五剛滿5周歲,乳臭未乾就宣佈繼位,他根本不懂世事,無法管理朝政,王室決定由路易十四的侄子奧爾良公爵攝政。

  奧爾良公爵在沒有攝政之前,經常混跡於聖殿集團的紈袴子弟中間,揮霍無度,荒淫糜爛。對此,伏爾泰了如指掌。攝政之後,他生活進一步腐化,賣官鬻爵,政治黑暗到了極點。伏爾泰對此非常痛恨,他一氣之下揮筆寫下了兩首諷刺攝政王的詩,其中一首居然公開指責攝政王與自己的女兒德·裴利公爵夫人的亂倫關係。這一驚人的舉動,被王朝視為大逆不道,攝政王更不能容忍這種冒犯行為,他命令立即把伏爾泰流放到遠離巴黎300英里的一個偏僻小鎮。老阿魯埃連忙出面求情,並請人從中斡旋,最後改為流放到離巴黎不遠的舒裡。

  1716年10月,伏爾泰獲准返回巴黎。他公然放棄了法律的學習,繼續寫作一些批評時政的詩句。1717年春,伏爾泰又發表了一首題為《幼主》的諷刺詩。該詩從7歲的法王談起,繼而涉及那個攝政而亂倫的人,結尾是「法國將要滅亡」。攝政王大為惱怒,5月17日,伏爾泰被關進巴士底獄,在獄中囚禁了11個月。

  坐落在巴黎東南部的巴士底獄,是法國封建專制統治的象徵。長期以來,它以關押反封建的進步人士、革命者和異教徒而聞名於世。這裡戒備森嚴,暗無天日,塔樓上的大炮時刻威脅著全城,龐大的牢門如虎口在吞噬善良的人們。伏爾泰在他的小說中曾經描述道:「衛兵們一聲不出,像抬死人進墓園似的,把他抬進牢房……隨即把大鎖鎖上,牢門十分厚實,裝著粗大的柵欄。兩個囚徒就此和整個世界隔絕了。」①

  ①伏爾泰:《天真漢》,第10章,參見《伏爾泰小說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0年版,第19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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