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風雲人物 > 盜世奸雄-希特勒 | 上頁 下頁
一三


  如果是叛國罪的話,那麼領導巴伐利亞的政府、軍隊和警察的三個人,同他一起共謀反對全國共和政府的三個人也一樣有罪,也應該同他一起站在被告席上,而不應該作為主要控告者站在證人席上。希特勒說:"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洛索夫、卡爾和賽塞爾的目標與我們相同——推翻全國政府……如果我們的事業確是叛國的話,那麼在整個時期,洛索夫、卡爾和賽塞爾也必然一直同我們在一起叛國,因為在這些星期裡,我們所談論的除了我們目前因之受審的目標以外,別無其他。"希特勒非常狡猾地把形勢倒轉了過來,使做賊心虛、坐立不安的巴伐利亞三巨頭處在不利地位。

  這三個人很難否認這一點,因為這是實際情況。面對著希特勒的挑戰,卡爾和賽塞爾沉默不言,只有洛索夫將軍昂然為自己辯護。"我不是個亡命之徒,"他對法庭說,"我在邦政府裡佔有很高的地位。"這位將軍對這個以前的下士、這個在狂妄的野心驅使下竟想牽著陸軍和邦頭目的鼻子走的失意政客的全部輕蔑,都發洩了出來。他說,這個寡廉鮮恥的煽動家的野心發展得多快,沒有多少日子以前,他還表示願意在愛國運動中僅僅充當一名"鼓手"呢!

  僅僅充當一名鼓手?希特勒知道如何回答:"小人的眼界是多麼狹窄!請相信我,我認為謀得一個部長官職並不是什麼值得努力爭取的目標。我認為以部長身分載入歷史,並不是值得一個偉大人物努力爭取的事。假使真如此,你很有同其他部長葬在一起的危險。我的目標從一開始起就比做部長高出1000倍。我要做馬克思主義的摧毀者。我要完成這個任務,一旦我完成了這個任務,部長頭銜對我來說就只是一個荒唐的稱號罷了。"

  希特勒滔滔不絕,口如利劍,他援引了音樂家瓦格納的例子。"當我第一次站在理查德·瓦格納的墓前時,我對他不禁肅然起敬,因為他不許墓碑上刻寫樞密顧問、音樂指導理查德·馮·瓦格納男爵閣下之墓。我尊敬他,因為他和德國歷史上許多別的人一樣,曾對歷史作出了貢獻而不願享有任何頭銜。我在那些日子裡願意充當一名鼓手並不是出於謙虛。這是最高的願望——其餘都是不足道的。"

  別人攻擊他想要從一名鼓手一躍而成為一個獨裁者。他並不想否認。希特勒說:"天生要做獨裁者的人不是被迫的。他的願望就是如此。他不是被別人驅使向前的,而是自己驅使自己向前的。這並沒有什麼驕傲自大的地方。難道一個努力從事繁重勞動的工人是驕傲的嗎?難道一個有思想家的大腦,日夜思考,為世界發明創造的人是自大的嗎?凡是覺得自己有天賦義務治理一國人民的人沒有權利這麼說,如蒙召喚,我願從命。不!應該責無旁貸地站出來。"

  雖然他站在被告席上,很有可能由於叛國大罪而被判處長期徒刑,但是他對自己的信心,他對"治理一國人民"的信心,並沒有絲毫減弱。在監牢裡靜候審判的時候,他已經分析了政變失敗的原因,並且立誓要在將來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在他實現了奪取全國政權目標以後回想到這些思想時,他對聚集在貝格勃勞凱勒酒館紀念政變的老部下說,"我可以平心靜氣地說,這是我一生中最輕率魯莽的決定。今天回想起來,不禁還捏一把冷汗……但是命運沒有為難我們。它並沒有讓那個行動成功,因為那個行動如果成功的話,也必然會由於運動內部的不夠成熟和組織思想基礎上的缺陷而以慘敗收場。"

  當這位納粹領袖在審判期間同法官和檢察官以唇槍舌劍作戰的時候,他已在考慮如何建立一個新的納粹國家了。下一次,他就要爭取德國陸軍贊成他,而不是反對他。他在最後發言時,就表現了同陸軍修好的想法。他沒有片言隻字譴責陸軍。他說,"我相信,時候總會來到,今天在街上站在萬字旗下的群眾到那時就會同向他們開過槍的人團結在一起。……我聽說開槍的是綠衣警察,不禁感到高興,因為玷污清白歷史的不是國防軍;國防軍仍一如既往,白璧無瑕。總有一天,國防軍不分官兵,都將站在我們一邊。"

  這是個準確的預言,但是說到這裡,主持審訊的法官打斷了他的話。"希特勒先生,你剛才說綠衣警察玷污了清白歷史。我不許你這麼說。"可是這個被告一點也不去理會法官的訓斥,他更加放肆地說:"我們的隊伍日益壯大……我感到十分自豪,相信總有一天,這些堅強的隊伍會從連擴大到營,營擴大到團,團擴大到師,原來的帽章會從污泥中撿起,原來的旗幟會在空中招展,我們準備聽候上蒼最後偉大的判決。"

  希特勒那咄咄逼人的狡猾目光,死死地盯著法官們。他繼續說:"因為可以審判我們的不是你們諸君。審判我們的應該是永恆的歷史法庭。你們會作出什麼判決,我是完全知道的。但是那個法庭不會問我們:你們到底犯了叛國罪,還是沒有犯叛國罪?那個法庭會判定我們,前陸軍副總參謀長魯登道夫,他的官兵都是一心為了他們同胞和祖國,願意奮鬥犧牲的德國人。你們可以不止千次地宣佈我們有罪,但是永恆的歷史法庭的女神會一笑置之,把邦檢察官的訴狀和這個法庭的判決書撕得粉碎。因為她會宣判我們無罪。"

  希特勒的詭辯贏得了不少人的同情。儘管德國刑法第81條規定,"凡企圖以武力改變德國憲法或任何一邦憲法者,應一概處以無期徒刑。"但是,希特勒卻僅僅被判在蘭德斯堡前炮臺監獄服5年徒刑。即使這樣,群眾輿論也表示判得過重,因此主審法官不得不向他們保證,該犯在服刑6個月後就有資格申請假釋。警察局方面想把希特勒作為外國人(因他仍擁有奧地利國籍)而驅逐出境的嘗試遭到失敗。判決是在1924年4月1日作出的。不到9個月,即在12月20日那天,希特勒就獲釋出獄,繼續從事推翻民主共和國的活動。

  納粹黨的政變雖然遭到失敗,可是審判、監禁並未損害希特勒那日漸擴大的聲望。恰恰相反,這使希特勒成了他那些追隨者心目中的"英雄",成了千百萬在這次審判前對他一無所知的人矚目的對象。納粹黨的宣傳也立刻把這次政變說成是他們運動中偉大傳奇之一。每年,甚至在他奪得全國政權以後,希特勒都要在11月8日晚上回到慕尼黑的啤酒館裡來,同那些跟著他參加了當時看來是一場滑稽的失敗政變的老戰友敘舊。1935年,希特勒已經當了總理,他命令把在那次交火中斃命的16名納粹黨徒的屍體挖掘出來,改葬在英烈祠的墓室中,這地方就成了一個國家"聖地"。關於這些人,希特勒在紀念碑落成典禮上說:"他們現在已是德國永垂不朽的人。他們站在這裡捍衛德國,監護我國人民。他們躺在這裡,是我們運動的真正證人。"他沒有補充一句,而且似乎也沒有一個德國人記得,他們也是希特勒從地上爬起來逃命時丟下不顧、聽其死去的那些人。

  且說希特勒被判處徒刑關進蘭德斯堡舊炮臺監獄後,他並沒有因為失敗而懊喪,卻在鐵窗內開始了另一種新的生活。他婉辭了前來向他問候、致敬、饋送禮物的訪客,整天伏案沉思,檢討既往,展望將來。在他同獄難友赫斯的幫助下,開始一章接一章地撰寫他改造德國、征服歐洲的野心勃勃的第三帝國的藍圖。

  最初希特勒想把他的書題名為《四年半來對謊言、愚蠢和膽怯的鬥爭》,但是出版商馬克斯·阿曼不喜歡這個累贅而沒有生意眼的書名,把它改成簡短的《我的奮鬥》。書的第一卷是在1925年秋天出版的,它在當時並沒有立即成為一本暢銷書,但年年再版,銷數逐年增多,到1933年,希特勒擔任總理的頭一年,《我的奮鬥》已銷了100萬冊,到了1940年,竟高達600萬冊,這在德國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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