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風雲人物 > 盜世奸雄-希特勒 | 上頁 下頁


  真是禍不單行,又一個噩耗向他襲來。這時,他母親又患了致命的乳腺癌。於是,他就回到林嗣。自阿道夫離開學校以來,多災多難的母親和姐姐湊錢供養了他達3年之久,但他卻一點成績也沒有。1908年12月21日,林嗣開始披上聖誕節的盛裝時,阿道夫·希特勒的母親去世了,兩天后她被葬在利昂丁丈夫的墓邊。對於這個19歲的青年來說,無疑是個可怕的打擊。他說:"我敬畏父親,卻愛母親,她的去世使我的宏願突然不能實現,貧困和殘酷的現實迫使我作出一個迅速的決定:我面臨著想辦法謀生的問題。"

  想辦法!他無一技之長,又一向輕視體力勞動,從來沒有想靠自己的勞動賺一分錢。但是他並不氣餒。他向親友告別,發誓他若不得志,決不回鄉。正是:浪子狂游尋天堂,野心勃勃去他鄉。

  第二章 浪跡維也納

  希特勒埋葬了母親,提著一隻破舊的衣箱,懷著要幹一番大事業的意志,又回到維也納來了。此後的4年,從1909年到1913年,對這個林嗣來的闖世青年來說,是一段極其悲慘的貧困的時期。

  在哈布斯堡王朝還沒有覆亡,維也納這個歐洲的心臟還是擁有5200萬人民的帝國首都的時候,她有著一種世界各國首都所沒有的獨特的快活氣氛和迷人的魅力。不僅在建築、雕塑、音樂方面,而且在人民愛慕文化、追求風雅的精神生活方面,維也納都可以呼吸到任何其他城市所沒有的那種紛華靡麗的巴羅克式藝術的氣味。

  維也納位於納瓦爾德樹木蔥郁的山腳下,藍色的多瑙河畔,山坡上到處點綴著綠色的葡萄園。這是一個富有天然美景的地方,外來的遊客固然為之心迷神醉,維也納本地人也自以為得天獨厚。空氣中充滿了音樂,那是當地的天才子弟、歐洲最偉大的音樂家海頓、莫紮特、貝多芬、舒伯特的高尚優美的音樂,而且在最後那幾年迴光返照的升平歲月裡,還有維也納自己鍾愛的約翰·施特勞斯的歡樂迷人的華爾茲圓舞曲。對於過慣了巴羅克式生活的有錢階級來說,生活就像是一場美夢,他們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跳華爾茲舞,喝葡萄酒,在咖啡館裡談心,在歌院舞場聽曲看戲,打情罵俏,尋歡作樂,把一生之中大部分時間消磨在享受和夢想之中。

  當然,維也納也像所有其他城市一樣,廣大的窮人、無產階級卻營養不良,衣衫襤褸,住在貧民窟裡。但是作為帝國的首都,而且作為中歐最大的工業中心,維也納還算繁榮的。下層中產階級人數眾多,積極參與政治活動,工人們紛紛加入工會,社會民主黨的力量在迅速發展。全市人口這時已增至兩百萬,生活之中有一種沸騰的景象。民主勢力正在排擠哈布斯堡王朝悠久的腐朽的專制勢力,教育和文化已向群眾開放。因此,1909年希特勒到維也納來的時候,一個囊無分文的青年也有機會受高等教育,或者同為數眾多的職工一樣,到工廠去做工,作一個自食其力的勞動者。希特勒的好友,同他一樣微賤和默默無聞的庫比席克,不是已經在音樂學院中嶄露頭角了嗎?

  不過年輕的希特勒並沒有去努力實現進建築系的抱負。他根本沒有申請入學。他也不想學什麼手藝行業,或者從事任何正常的職業。相反,他寧願幹些掃雪、拍打地毯和在車站扛行李等雜七雜八的零活。

  饑餓驅使希特勒從一個街頭流落到另一個街頭。他經常夜宿在公園中的長椅上或隨便哪家的大門洞裡,白天在小酒肆和候車室中以廉價食品充饑。直到1909年聖誕節的前夕,他終於把自己的最後一些冬服典當一空,失魂落魄地進入麥德林的一個流浪者收容所。這家收容所是由當時的一個社會福利組織資助主辦的,其主要支持者是一個姓埃潑斯坦的猶太人家庭。與當時的其他收容所相比,這是一個時新、清潔、慷慨的地方。然而,無論何人,一俟在這裡落跡,便會被社會和自我意識判定為失敗者,並滑到了市民階層中最低賤的地位。

  難怪在將近20年後,希特勒這樣寫道:

  對許多人說來,維也納是個盡情享樂的天堂,尋歡作樂的場所,但是對我說來,它卻是我一生中最悲哀的時期。即使到今天,這個城市在我心中也只能引起不愉快的想法。對我說來,這個逍遙自在的城市的名字,所代表的就是5年艱苦貧困的生活。在這5年中我被迫求職糊口,開始當小工,後來當小畫家。收入之微薄,不足以填充我每日轆轆的饑腸。

  "當時饑餓是我忠實的伴侶,它同我形影不離,我的生活就是同這個無情的友人進行的一場長期搏鬥。"

  但是,儘管他挨餓受凍,他卻從來沒有去設法尋找一個固定的職業。希特勒所說的"小畫家",只不過是繪製一些拙劣的維也納畫片,內容常常是一些著名的景物,例如聖斯蒂芬大教堂、歌劇院、伯格劇場、舒恩布倫王宮或者舒恩布倫公園中羅馬時代的遺跡。這些畫片多是矯揉造作、沒有生氣的,很像一個初學建築的人所畫的粗糙的速寫,他有時添上一些人物,也畫得非常拙劣,好像連環畫一樣。

  這種可憐的玩意兒,希特勒也許畫了幾百張,賣給小販裝飾牆頭,賣給商人嵌在陳列出售的畫框裡,賣給家具商把這種畫片釘在廉價的沙發和椅子靠背上。當時在維也納,這是一種流行風氣。希特勒也能畫一些商業性的東西。他常常為小鋪子老闆畫招貼畫,給泰第狐臭粉這種商品做廣告。有一張畫據說在聖誕節時還賺過一些錢,畫的是聖誕老人在叫賣色彩鮮豔的蠟燭,還有一張畫的是聖斯蒂芬大教堂的哥特式尖頂,高聳在一堆肥皂上。聖斯蒂芬大教堂的尖頂是希特勒從別人的畫上百抄不厭的東西。

  在維也納這些流浪的年代中,希特勒的裝束是十足的波希米亞式的流浪漢。身穿一件破舊的黑大衣,長至足踝,很像一件土耳其長袍,這是一個匈牙利籍猶太舊衣商送給他的。頭戴一頂油膩發光的黑呢帽,四季不換,他的一頭亂髮,前額斜梳,像他日後那樣,頸後的頭髮亂糟糟的,蓋住了肮髒的衣領,因為他很少理髮修面,兩頰和下頦往往胡髭叢生。他很像一個基督教徒中間出現的鬼怪。

  希特勒認為,維也納的時代,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時代,也是"最有價值"、"最有意義"的時代。他寫道:

  "維也納過去是,而且現在仍舊是我一生中條件最艱苦的學校,也是最徹底的學校。我剛踏進這個城市時還是一個孩子,離開時卻已成人,性格也變得沉靜嚴肅了。

  "在這個時期中,我形成了一種世界觀,一種人生哲學,日後成了我一切行動的牢固基礎。除了我當時打下的基礎之外,我後來很少需要學習什麼東西,也不需要改變什麼東西。"

  其實,希特勒在維也納所謂形成的一成不變的哲學思想,大部分是空虛的陳腐思想,有時往往荒唐可笑,而且是受到粗暴的偏見的影響形成的。這些思想並沒有什麼獨創之見,只不過是從20世紀初葉奧地利激烈的政治生活的大漩渦中原封不動地揀來的破爛貨而已。

  當時,這個多瑙河畔的帝國,正由於消化不良症處在奄奄一息的狀態中。好幾個世紀以來,在人口中占少數地位的日耳曼奧地利人統治著一個擁有十多個民族的多語言的帝國,把自己的語言和文化強加在它之上。但是從1848年以來,他們的控制地位日益削弱,他們不能同化少數民族,奧地利不是一個大熔爐。19世紀60年代,意大利人分裂了出去;1867年,匈牙利人在所謂雙重王室的制度下贏得了與日耳曼人平等的地位。到了20世紀開始的時候,各個斯拉夫民族——捷克人、斯洛伐克人、塞爾維亞人、克羅地亞人等等——都要求有平等待遇,並且至少要求民族自治。各民族間的激烈爭吵成了奧地利政治鬥爭的中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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