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風雲人物 > 身殘志堅-羅斯福 | 上頁 下頁
五〇


  史密斯和霍普金斯成了戰時總統的左右臂。所不同的是,史密斯輜銖必較,負責協助總統管理財政經濟,以及戰時物資的調配和使用;霍普金斯則是總統政策的總顧問,或是白宮的不管部長;但他與在政府工作中對某一方面負有特殊責任的任何官員不同,他可以超然于這些官員所受到的特殊利益偏見之外。霍普金斯在沒有任何法定地位的情況下,盡可能完成他的任務。難怪有人俏皮地說:「美國政府中的第二號重要人物,在世界最大一次戰爭的最緊要時刻,卻沒有一個合法的正式職位,甚至沒有自己的辦公桌,而只是在臥室中有一張牌桌,這實在是咄咄怪事;但他的臥室終究還是在白宮裡邊呢。」

  霍普金斯為人謹慎,善於思考,但他從不擅自提出政策,他十分瞭解、也十分尊重他的首長,因此沒有奢望要成為出謀劃策的人。他認為他的任務是充當「共鳴板」,為實現總統本人規定的目標,商討最好的方法。羅斯福喜歡邊想邊說,他最大的困難是要物色一位既有瞭解能力又完全可靠的人來聽他講。這人便是霍普金斯。

  每逢羅斯福要發表重要演說之前,總要把霍普金斯、羅森曼和舍伍德叫在一起進行研究討論。花在這些演說上的勞動是驚人的,因為羅斯福憑他敏銳的歷史觀念,知道所有這些話都將構成他留給子孫後代的遺產的一部分,同時對他的最後評價也將取決於他所說和他所做的是否一致。因此,他對自己的公開講話極端重視,準備工作也十分謹慎。據參謀班子的人說,重要的演說有時需要一個星期,或一個星期以上的辛勤勞動,而且在緊張的工作開始以前,還要花相當多的時間進行醞釀。

  羅斯福不只依靠他的顧問為他搜集材料,他自己也有專用的「演說文件庫」,包括總統收集的剪報,剪報上有他作的記號,表示有些意見是他贊成的,有些是他反對的,他覺得後者不應該出現在報紙上。此外,還有各種知名的和不知名的人寫來的各種信件,這對羅斯福應該講什麼是有啟發作用的。還有他口授的各種零星記錄,這是他在前幾天或前幾周中臨時想到的一些意見,供日後作參考用的。

  所有這些材料經過挑選後,在剪刀和漿糊的幫助下插入新紀錄的材料中,再加上一些句子,使之前後銜接,這樣便構成了一篇大體上連貫的演說初稿。這一般總比預定的篇幅長兩三倍。當顧問們請總統審閱時,羅斯福馬上翻到最後一頁,看一下頁碼便說,至少得砍三分之二。然後他才一頁一頁地往下看。他常常停下來向「秀才們」口授「插入a段」,「插入c段」等等。每逢他要秘書們記錄他的話時,便說:「格雷斯!把法令記下來!」這句話出自當時在美國流行的歌劇《我寧可辦事正確》,著名演員喬治·科漢曾在劇中扮演富蘭克林·羅斯福。這齣戲對當時反對羅斯福的國會議員和其他政界頭面人物,作了毫不留情的諷刺和挖苦。

  羅斯福對文字要求十分嚴格,字斟句酌。他研究每一句話的含意,對全國各色各樣的人,對他的朋友、敵人和中立分子所產生的效果。他十分注意標點符號,這倒不是看它們是否用得正確,而是看它們是有助於還是有礙於他的朗讀。格雷斯·塔利喜歡使用大量的逗號,總統卻喜歡把它們劃掉。他有一次對這位女秘書說:「格雷斯!請你不要浪費納稅人的逗號,這還要我告訴你多少次呢?」在演說定稿時,每個字都得計算清楚,羅斯福最後得決定,他能把多少字壓進30分鐘裡。他有很準確的時間觀念。他的正常標準是每分鐘100個字,但有時他會說:「在這篇演說中,有幾段我可以講得快一些,因此我總共可講3150個字。」

  羅斯福不僅有著純熟的講演藝術,而且使用文字十分準確。雖然在非正式談話中縱談天南地北,妙趣橫生,但他知道,對於世界各國來說,他是美國的聲音。在珍珠港事件前後那些天昏地暗的日子裡,他代表了美國人民的希望。丘吉爾發出的是不可征服的戰士的豪言壯語,而羅斯福發出的則是反擊的聲音,解放的聲音,是對人的尊嚴的保證。他的風趣,他的勇氣,他的信心,使那些擔心不再存有希望的人們,重新燃起了希望。羅斯福對他的演說,仿佛滿不在乎,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地知道,每當他站在麥克風跟前的時候,他講的話將會長久地流傳下去,正如桑德伯格所說的,羅斯福的話「投下了長長的影子。」正是:一字值千金,句句得費神。欲知他的顧問霍普金斯如何發揮作用,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八章 總統特使

  總統外交開新風,白宮特使穿梭行;
  若問外交新功力,霍普金斯第一名。

  聖誕節前後,羅斯福一直在琢磨丘吉爾來信中所提出的要求,尤其是關於愛爾蘭在戰略上的重要意義以及美國在德瓦萊拉總理談判中可能起的作用。羅斯福雖然已經下了援助英國抗戰的決心,但至今他對那裡的輿情、民氣和領導集團的態度,還不大摸底。一天晚餐後,他對顧問霍普金斯說:「倘若我和丘吉爾能坐在一起談談,這方面的好多問題就可迎刃而解了。」

  「什麼東西阻止你呢?」霍普金斯問道。

  「咳,此事還不能馬上商妥,雙方還沒有大使相互傳遞信息。」

  「總統先生,我到那兒走一趟怎麼樣?」霍普金斯銳利的目光閃耀出強烈冒險的表情。

  總統完全拒絕了這個建議。他指出他眼前有許多工作要辦,如國情咨文,龐大的預算,第三任就職演說,以及關於進一步修改中立法的鬥爭。

  「在那場搏鬥中,我對你不會起什麼作用吧,」霍普金斯說。「他們決不會注意我的意見,除非投我的反對票。可是,假如我去英國一趟,親眼觀察一下,那麼,也許會有所神益。」

  但是,羅斯福仍然不願意聽取這樣的建議。誰知元旦過後,霍普金斯突然接到史蒂夫·厄爾利從西翼打來的電話。

  「哈裡,祝賀你的行程!」

  「什麼行程?」霍普金斯猜測,無疑是羅斯福本人心血來潮所搞的某種不適時宜的玩笑罷了。

  「你的英國之行,」厄爾利說,「總統在記者招待會上剛剛宣佈過。」

  兩天之後,霍普金斯動身了。原來,羅斯福告訴報界,霍普金斯是作為「我的私人代表前往的,行程甚短,大約兩三周時間,只是為了保持我和英國政府的私人關係。」

  接著敏感的記者們就提出了一些問題。

  記者:總統先生,霍普金斯先生負有任何特殊使命嗎?

  總統:沒有,沒有任何特殊使命!

  記者:有什麼頭銜嗎?

  總統:沒有,沒有任何頭銜!

  記者:將有人陪同霍普金斯先生嗎?

  總統:沒有人作陪。他也沒有任何權限。

  記者:他將要執行什麼使命?

  總統:沒有,沒有什麼刺激性的東西給你們(笑聲)。他只是到那裡對我的許多朋友說聲「你好!」如此而已(笑聲)!

  霍普金斯動身之前,接到一封由總統簽名的授權公函:

  基於對你的特別信賴,我打算請你方便之際,盡速前往大不列顛一趟,到那裡作為我的私人代表。我也請你本著同樣的精神,給英王陛下喬治六世傳達信息。

  你在執行你可能認為最符合美國根本利益的使命過程中,當然應把引起你注意的任何問題向本政府報告。

  致以最良好的祝願,祝你出色地完成使命。

  你最誠摯的

  富蘭克林·D·羅斯福(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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