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將帥系列 > 沙場鬥獸-隆美爾 | 上頁 下頁 |
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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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反法西斯同盟很快破裂了,世界分裂為以蘇聯為首的東方陣營和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陣營。為了對抗蘇聯,西方便迫不及待地重新武裝西德。但是深受法西斯主義之害的德國人民對復活軍國主義是深惡痛絕的。軍國主義在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兩度將德國引入毀滅的深淵,使德國兩度淪為任人宰割的羔羊,飽受亡國之患的德國人民對軍國主義簡直是談虎色變。為使人民接受德國的重新武裝,西方國家需要在前納粹將領中尋找出這樣一位"英雄":一身兼備有影響的、反納粹的和反共產主義的三種要素。具有傳奇色彩的隆美爾便成為最合適的人選。對於活著的前納粹將領來說,吹捧和神話亡靈正是鋪墊榮登高位的階梯。僥倖逃脫希特勒絞索的斯派達爾是個工於心計的人。還在集中營時他便預見到:在戰後的德國,只有被證明與施道芬堡密謀分子有聯繫的人才被認為是最可信賴的反納粹分子,才能得到權力;如果隆美爾被樹為戰後德國身價極高的人物,那曾經是隆美爾的參謀長的斯派達爾也必然得到高升。 早在1946年斯派達爾便十分坦率地對另一位德國將軍承認:"我想使隆美爾成為全體德國人民的英雄。"他獲釋後於1949年出版了《1944年的入侵》一書,那是有關隆美爾的小冊子,內稱,從1944年4月起,大批密謀分子便湧入隆美爾設在拉羅歇-基揚的B集團軍群司令部,隆美爾熱烈歡迎他們,並積極支持他們推翻希特勒的計劃和手段。書中指出,隆美爾一直預料盟軍會把主攻方向選在諾曼底,是希特勒和最高統帥部的那些高參們命令他把主要兵力配置在多佛爾海峽沿岸的。書中對隆美爾極盡揚善隱惡之能事,把他在戰略上的短視、性格上可惡的一面統統隱去了。隆美爾的其他前部下也如法炮製,避而不談他的錯誤。 斯派達爾還竭力幫助露西和曼弗雷德收回隆美爾的戰時文件,設在華盛頓的美國陸軍軍事歷史局將一部分文件送了回來,加上露西本人保存的和隆美爾的妹妹保存的部分,由利德爾·哈特彙編成冊,於1953年出版。雖然該書的資料已殘缺不全,但仍有助於抬高隆美爾的聲望。斯派達爾經過深思熟慮的一著棋奏效了,隆美爾被吹捧成永垂不朽的神話元帥,斯派達爾本人則在其迴光返照下從一名戰俘一躍成了西德陸軍司令,繼而又當上了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高級將領。當然,無論是希特勒的宣傳家、西方的宣傳家抑或西德的一些人都絕不會把一頭蠢豬吹捧成一隻猴精。他們之所以出於這樣或那樣的目的神化隆美爾,是因為此人確有出色之處。透過附在隆美爾身上的神聖光環後,現在才可能恰如其分地評價其成敗得失了。 儘管德國軍官團長期以來形成了一種埋頭業務不問政治的傾向,但隆美爾卻是一個政治色彩很濃的軍事將領。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他為了威廉二世陛下統治下的德國出生入死。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對德國和德國軍隊的屈辱地位甚為不滿,渴望著復仇。當他隨侍希特勒身邊時,便對希特勒的納粹理論和政策深信不疑,把希特勒視為恢復德國昔日輝煌的天然領袖,而甘願任其驅使、為其獻身。這時在隆美爾的心目中,希特勒即德國,二者是同義語。為希特勒而戰即是為德國而戰。與一些具有冷靜頭腦的德軍將領如貝克等人相比,隆美爾對希特勒將把德國引向毀滅這一問題的認識要晚得多。 直到1942年底,在阿拉曼會戰失敗後,隆美爾才開始痛苦地認識到,德國在一場寡不敵眾的戰爭中取勝的希望已十分渺茫。此後戰爭形勢日益惡化,而希特勒頑固地堅持打到底,並不惜使德意志民族一起毀滅。這樣在隆美爾心目中希特勒與德國漸相分離。但他是希特勒一手提拔起來的,希特勒對他的影響力是不易擺脫的。隆美爾處於"忠君"與報國的二難選擇中,往往明知事不可為而為之。他幾度向希特勒坦率進言,均被嚴辭拒絕。最後在反希特勒密謀分子的拉攏引誘下,終於決定要單獨與西方締和了。不過即使在他要這樣做時,仍對希特勒存有種種幻想,所以從隆美爾的一生來看,他是個政治色彩很濃的軍事將領。 起初心甘情願的充當納粹政治的"利劍",當眼見"利劍"與政治本身將一同毀滅時,他便企圖讓罪惡政治的決策者們改變政策。隆美爾和其他反希特勒密謀分子一樣,要單獨與西方締和以集中力量對付蘇聯的主張是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在最兇惡的共同敵人法西斯被徹底打敗之前,反法西斯同盟內部蘇聯與英美的矛盾尚不至於上升為主要矛盾。不過從另一角度看,假如反希特勒分子謀刺希特勒成功後建立了新政權,也只能在反法西斯同盟的壓力下儘快投降。那樣的話,戰爭有可能早一點結束,人民少流點血,對世界和德國本身來說都是件幸事。 雖然,參軍以前的隆美爾並未顯出特別過人之處,其家庭背景也極為平常,但置身軍營尤其投入戰場後很快顯露出一個優秀軍人和出色將領所必備的氣質。戰爭是充滿危險、勞累、不確實性和偶然性的領域,因此需要勇氣、幹勁、堅強、果斷和機智,出色的將領只能產生在盡可能將這諸多精神力量和諧結合於一身的軍事人才之中。戰爭好比是未經航行過的、暗礁密佈、巨浪排空的大海,泛舟其上的人們隨時都有葬身魚腹的危險。因此勇氣是軍人應該具備的首要品質。 勇氣有兩種:一種是敢於冒個人危險的勇氣,即匹夫之勇;另一種是在來自敵我雙方的壓力面前均敢於負責的勇氣,這對將帥來說尤為重要。隆美爾初上戰場時便顯露出其匹夫之勇;後來在北非和諾曼底又多次展示出敢於負責之勇,頂住來自敵方的壓力、來自上級的命令和來自部下的反抗,多次做出切合戰場實際的決定。隆美爾是個幹勁十足的人,他拼命追名逐譽,這使他像對待自己的田地那樣對待每一個軍事行動,努力耕耘、細心播種,以期獲得更高的職位、權力、獎賞和榮譽。他初上戰場便一心想獲得最高功勳獎章、在法國力爭成為沖得最快最遠的裝甲師、在北非獲得上將軍銜後渴望著獲得"更多的星"。 這種追名逐譽的熱情並沒有隨著職位的升高而降溫,反而愈加熾烈。的確,自古以來,有哪一位著名將領沒有榮譽之心呢?隆美爾自然不能例外。戰爭是充滿勞累的領域,高山險嶺、大江大河、叢林荒漠,這些僅僅是構成這種勞累的一部分。軍隊在勝利時不怕疲勞、連續作戰固屬不易,在潰敗之後陷於危險之中時要虎口脫險更必須忍受更大的勞累,尤其在北非沙漠地作戰所遭受的勞累更非其他戰場環境所能比的。要想不被勞累所壓倒,就需要有強壯的體力和堅強的精神力量。隆美爾在作戰中一再顯示出自己是這方面的強者。他在率領小部隊攻打蒙特山時,在率領大部隊追擊敗退的英軍時,在英軍的追擊下引軍進行長距離的退卻時,都忍受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勞累。不僅如此,作為指揮官的他還敢於要求和善於要求部隊和部下同他一樣吃苦耐勞。這是他的部隊在北非取得一連串勝利和在退卻時未被聚殲的原因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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