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場鬥獸-隆美爾(73)

七三

　　當天晚上，隆美爾在第84軍司令部吃過晚飯後，帶著失望的心情在日記裡寫道：「總的來說，在構築防禦工事方面，部隊做得很不夠，幹得不出色。他們不知道這是火燒眉毛、至關重大的事。各處都有保留後備部隊的傾向，這將導致整個海岸線防守薄弱的可怕後果。」第二天早晨8點，隆美爾視察了維爾至瑟堡的入口處。隆美爾發現設置的樁子和反坦克障礙物離海邊過遠，便質問這是怎麼搞的。一位軍官說那埋設好長時間了。隆美爾上前仔細審視，發現那是1941年埋設的，4根混凝土樁子中有3根仍起作用，便高興起來，說這就是證據，有些人說海岸障礙物時間一長便會失去作用，讓他們見鬼去吧!

　　隆美爾時刻惦念著防禦工事的構築，簡直到了鬼迷心竅的程度。就在諾曼底視察期間，他看著一座修道院的尖頂說：「從下面順延至尖頂部分需要佈署兩個炮兵連。他的作戰部長馮·坦貝爾霍夫上校1月26日氣憤地寫道：「我們和隆美爾陸軍元帥一路上駛過許多紀念碑和優雅的建築物。他專心致志地幹著自己的工作，對其他的一切漠不關心，毫無興趣，只有對目前的軍事行動有用的場合除外。」

　　用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巡視各防區後，徵求了許多海岸防禦專家和指揮官的意見，隆美爾關於海岸防禦工程建設形成了更為明確和細緻的方案，為督促各集團軍加緊構築防禦設施，他成了一個永不疲倦的旅行者，頻繁地到各部隊視察和指導。他獨出心裁地發明了許多新的防禦技術和加快進度的方法。他建議用救火膠管的射流把笨重的木樁打入海灘下面。結果這個主意很奏效。木樁在3分鐘內就能整根地打入下面，而用常規的打樁機則要花費九牛二虎之力，需45分鐘。為了克服地雷的短缺，隆美爾創造了利用120萬顆廢炮彈的方法。這種致命的破「堅果」地雷是一顆嵌在水泥障礙物上的炮彈，其上安有一塊木板，作為臨時觸發器，一旦船隻從旁經過，就會引起爆炸。為了克服其他物資的不足，他開辦了生產水泥和四方體障礙物的工廠，修建發電站，重新開採礦山等。在隆美爾的督促下，德軍加快了防禦設施建設。隆美爾對位於加萊海峽附近海岸的第15集團軍格外關注，去的次數最多。

　　據B集團軍群日記記載，「截至1944年5月20日為止，在海峽地帶的沿海防線上已經埋設了4193167枚地雷。其中2672000枚都是在隆美爾督促下在3月底以後埋設的。在同一時間內，也是由於隆美爾的主動，在最初生產階段內，還臨時拼湊1852820枚地雷。」在海底障礙物鋪設方面，準備鋪設4道水底障礙物：第一道在漲潮時水深平均6英尺處；第二道在半潮時水深平均為6英尺處；第三道在低潮時水深平均為6英尺處；第4道在低潮時水深平均12英尺處。到盟軍登陸之日，多數地段都基本完成了前兩道水底障礙物，而更深處的兩道水底障礙物卻還沒有完工。

　　B集團軍群日記記載：「截止1944年5月13日為止，海峽防線上共已構築了517000處海底障礙物，其中31000處裝有地雷。」防空降障礙物的建設也取得了不小的進展。但是由於時間短促，隆美爾的防禦設施建設計劃遠沒有完成。在加萊海峽沿岸地帶的工作進展較快，諾曼底卻沒有太明顯的成果。這是因為轟炸破壞了鐵路和公路運輸，必要的水泥和材料運不上去，反空降設施剛剛開始動工，海灘障礙物也僅僅在高水位地帶完成。就第15集團軍的防區而言，隆美爾充滿了百分之百的信心。他曾向自己的官兵們說，「對於在西線即將到來的具有歷史意義的戰役，我充滿了信心。」但在後來的戰役中表明，隆美爾的這些防禦設施並不難予以破壞。

　　2月22日至3月2日隆美爾按例休了10天假。他返回德國與妻兒住在一起。此時他的家眷已遷至赫林根那幢大而新的別墅。3月3日晚，隆美爾冒雪返回楓丹白露。這時關於盟軍主攻方向的爭論出現了。自2月中旬以來，希特勒曾三番五次地宣稱，英美的聯合進攻一旦開始，諾曼底海岸則是他們的進攻目標，或許還有布列塔尼，而戰略目標是奪取瑟堡。希特勒的情報來源是在安卡拉英國大使館工作代號為「西塞羅」的德國間諜所拍攝的微型膠捲文件。從另一份情報中，希特勒還獲悉進攻的代號是：「霸王行動計劃」。3月4日最高統帥部向隆美爾發出指令：「元首……認為敵人的進攻主要威脅著諾曼底和布列塔尼。」

　　隆美爾遂再次前往諾曼底巡視，隨後從那裡經由瑟堡半島和布列塔尼轉到拉羅歇—基揚，該地為B集團軍群建造的永久指揮所。隆美爾手下的工兵在峭壁裡炸開了幾條隧道，可容納20名參謀軍官和隆美爾集團軍參謀部的另外80名人員，且絲毫不會受空襲的干擾。3月17日，隆美爾動身前往伯希特斯加登和希特勒會見前幾小時給露西寫信說：「我們這裡信心十足，能夠打勝，但東線也必須堅守住才行。」這一天他和西線所有的陸、海軍高級將領登上希特勒派來的專列前往巴伐利亞。

　　3月20日下午3點，希特勒來到會場。此時的希特勒已成了一個身軀傴僂的老頭。但他的智力並未減退，發表了一個鐘頭的演說。隆美爾的日記稱讚希特勒的演講「出人意料地清晰明快，而且那樣鎮靜自如」。他依然崇拜著這位獨裁者。希特勒再次斷言盟軍將進攻諾曼底和布列塔尼，而不是進攻更靠近英吉利海峽的其他地區。希特勒亮開嗓門喊道：「英美對西線的聯合進攻顯然即將開始。但以什麼方式和在什麼地方還弄不清楚，這暫時還無法推測。你們不要從他們船隻的表面集結這一點出發，就認為他們將選擇我們自挪威到比斯開灣這段漫長戰線的某個特定地區發起進攻。這種船隻的集中，無論什麼時候，只要借助能見度低的掩護就可以轉移和調動。那是欺騙我們的假像。最適宜登陸而又最危險的地方就是瑟堡和布列塔尼這兩個海岸半島。

　　這兩個地方有建立橋頭堡的有利條件。一旦投入大批空軍和各種重型武器，就能逐步擴大橋頭堡的地盤。」希特勒繼續發揮說：「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允許敵人的整個行動持續幾小時，最多不得超過幾天……敵人一旦被打敗，就決不會企圖再發起第二次進攻。姑且不說他們遭受的重大損失，要組織另一次進攻起碼也得幾個月的時間。進攻失敗對英美軍隊的士氣也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譬如，這將使羅斯福不能蟬聯美國下一屆總統職務。要是運氣好，他會死在某個地方的監獄裡!從另一方面看，英國人很快就會產生厭戰情緒，而丘吉爾已是一個病魔纏身的老頭，他的影響已江河日下，沒有能力組織另一次新的軍事行動。」

　　隆美爾對打敗盟軍的登陸行動依然信心十足。但他仍把眼睛盯住第15集團軍的防區，而沒有將諾曼底視為最危險的地段。5月9日，他動身前往諾曼底，注意到的頭一件事就是第7集團軍的防區與第15集團軍的防區相比之下，敵人的空中活動要少得多，這更增加了他的懷疑。實際上，直到盟軍在諾曼底發起進攻後，隆美爾還以為那不過是虛張聲勢，目的是把德軍從加萊海峽沿岸吸引過來，以便在那裡發動一場真正的進攻。希特勒雖然預料到盟軍可能在諾曼底一帶登陸，並多次提醒西線德軍指揮官們，但他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因而便難以採取斷然措施加強諾曼底一帶的防禦力量。造成隆美爾戰略判斷失誤的因素是多方面的，除了他戰略上的短視外，盟軍的矇騙計劃，西線德軍中的反希特勒分子故意提供假情報等也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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