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將帥系列 > 沙場鬥獸-隆美爾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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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5日,隆美爾的裝甲集團軍開始進入突尼斯南部。隆美爾沿海岸公路驅車向前,途經一個港口時,目睹港灣裡的一些船隻正在燃燒,其中有一艘在烈焰中爆炸,他感到忐忑不安。「我焦慮不安,難以工作。或許別人還能看到局勢尚存一線希望,並打算收拾一下這亂糟糟的殘局。譬如凱塞林,他老是那樣樂觀,可能他認為,正因為我的緣故,才使部隊不能長久地立住腳跟。」1月26日淩晨5點59分,隆美爾的車子冒著傾盆大雨駛過邊境進入突尼斯。 6小時後,他的裝甲集團軍新設在突尼斯的司令部接到了意大利最高統帥部的電報,通知他說,鑒於他的健康狀況不佳,等他在馬雷特防線鞏固了新陣地以後,就解除他的司令官職務;他的部隊將更名為意大利第1集團軍,由意大利的喬沃尼·梅塞將軍擔任司令官。那位模棱兩可的卡瓦利諾也未能逃脫墨索里尼的懲罰,職務由安布羅西奧接替。巴斯蒂柯則被召回意大利。隆美爾一再違命,對被解職似乎已有思想準備;還在1月22日剛撤出的黎波裡之時,在寫給露西的一封傷感的長信裡,便要露西作好他提前回到新維也納城的準備。不過,隆美爾沒有料到會讓一位意大利將軍接替他。他向露西鳴不平,「這簡直是莫名其妙……他們至少應該找一位德國將軍接替我。」他情緒低落,萎靡不振。 隆美爾退入突尼斯後不幾天,標誌蘇德戰場轉折的斯大林格勒戰役就要結束了。蘇軍將進攻斯大林格勒的德軍包圍於該城城下。1943年1月30日,僅在幾天前才被晉升為陸軍元帥的保盧斯簽署了投降書。投降的兵力有6個步兵師、3個摩托化師、3個坦克師、1個炮兵師及羅馬尼亞等僕從國的部隊。這些部隊在1942年11月19日被合圍時共有26.5萬人,除3.4萬名傷員被飛機運出,10萬多人陣亡或因難以忍受的困苦而喪生、少數人因公離開合圍圈外,9.1萬名德軍(其中包括24名將軍)被俘,在冰天雪地裡一步一拐地走向寒冷淒涼的西伯利亞戰俘營。蘇聯人不無驕傲地把斯大林格勒會戰稱作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轉折點。隆美爾在獲悉這一噩耗時肯定感到慶倖,由於及時撤退,非洲裝甲集團軍才避免了德第6集團軍所遭受的厄運,他隆美爾本人才不致於像自己的朋友保盧斯那樣淪為階下囚。 國內和國際史學界關於第二次世界大戰轉折點的筆墨官司迄今尚無一致的結論。前蘇聯史學界力主斯大林格勒戰役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轉折點。西方史學家如威廉·夏伊勒則認為,「斯大林格勒戰役與阿拉曼戰役、英美在北非登陸合在一起,標誌著第二次世界大戰到了偉大的轉折點。」若把第二次世界大戰視為一個整體,則斯大林格勒戰役、阿拉曼戰役、英美在北非登陸、日軍從瓜達爾卡納爾島撤退合在一起,標誌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偉大轉折。這一切都發生在1942年底至1943年初。法西斯的狂潮已開始回落,而且一退就再也難以回漲了。上述四大戰役中,隆美爾從阿拉曼撤退來得稍稍早一點。它標誌著北非戰區的形勢發生了轉折。作為軸心國帶頭羊的德國不肯在北非地中海下大賭注,而英美則把自己的生力軍源源不斷地輸送到那裡,這就使北非戰區率先出現了轉折。 隆美爾於1942年11月初引軍西撤,至1943年1月底遁入突尼斯,近三個月內竟退了2500公里。沙漠之狐變成了一隻沙漠之兔,一次次逃脫被全殲的命運,總算保住了裝甲集團軍的幾萬部隊。不僅當時的德、意最高統帥們,而且後來的軍事史愛好者和專家們在翻閱那發了黴的史料時都不免發出這樣的疑問:隆美爾未免跑得太快了,難道他就不能建立一道新防線抵抗更長些日子嗎?隆美爾在自己的戰史稿中解釋說,他之所以一退而不可止,一是因為在阿拉曼會戰時,因遵守希特勒那道「不勝利,毋寧死」的命令而傷了元氣。「我們在11月3日和4日這兩天,被迫和敵人進行不必要的苦戰。事實上,這兩天的戰鬥就決定了我們未來的命運……由於裝甲集團軍已被打得七零八落,所以從此只好一退到底,再也沒有餘力實行反擊了。」 二是因為沒有充足的燃料、彈藥、糧食等。隆美爾寫道:「在退卻中,對每個新的集中地區,都應儲備著相當數量的燃料、彈藥、糧食和其他可供補充的裝備。」在他看來,「蒙哥馬利是個謹慎過度的人,他儘量避免冒險,隨時都在調集其預備隊。英軍指揮官的反應一般都較為遲緩。在我們撤退之初,他們的迂回縱隊每次都總是太弱,假如我們當時要有燃料,那麼好幾次都定能把他們打得落荒而逃。」除了隆美爾自己所說的原因外,還有另外一些因素。那就是英美部隊在北非另一端登陸後,隆美爾認為軸心國部隊撤出北非已是時間問題了。他主張儘快撤出德軍保衛德國本土。希特勒則認為延緩北非陷落對德國具有政治上的價值。 至於墨索里尼,北非的陷落則無異於他末日的到來,當然要拼上血本來抵抗的。這種戰略上的歧見使隆美爾與希特勒、墨索里尼的分歧已無法彌合。就隆美爾來說,固然尚可在幾條新防線上堅守一段時間,但又能怎麼樣呢?他的撤退不像1812年俄軍統帥庫圖佐夫領導的大退卻那樣。庫圖佐夫背靠西伯利亞大後方,退卻可以使他集結兵力、縮短戰線,然後握緊拳頭向拿破崙砸去。隆美爾已沒有自己的後方基地,正面臨被東西夾擊的危險,已掌握制海權和制空權的盟軍可隨時切斷他的補給線,手頭上現有的兵力不足以與蒙哥馬利打一場消耗戰,他實在看不出希望所在。隆美爾的悲觀失望來源於對戰爭形勢、對北非戰區形勢的估量,也來源於他的個性。當局勢已無希望時,他便放棄了尚可一搏的嘗試。此點他與希特勒確有明顯的區別,後者至死都在困獸猶鬥。 蒙哥馬利自11月5日開始其追擊行動時起,其最終的目標便是佔領的黎波裡。他像一隻獵犬一樣跟蹤追擊,孜孜以求,鍥而不捨。在長長的追擊途中,他不時停下來整頓部隊、補充燃料和彈藥、建立補給基地和空軍機場,這樣他就為自己的行動建立了扎實的基礎。不過人們有理由責備他在戰術上過於謹慎小心。蒙哥馬利與德意志民族歷史上的著名軍事家馮·比洛有某種相似之處。後人為比洛立了一座一邊揚鞭策馬,一邊向後顧盼的雕像。如果蒙哥馬利在追擊之初便派出強大的裝甲部隊快速進行深遠迂回,就有可能截住隆美爾殘缺不全的裝甲集團軍的退路而一舉殲滅之。那樣的話他就不會一次次撲空了。現在他把隆美爾趕進突尼斯,增加了盟軍攻佔軸心國軍隊這一橋頭堡的難度。儘管德意在非洲的部隊沒有逃脫最終覆滅的命運,但那卻是好幾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隆美爾與蒙哥馬利個性差別很大,他們的指揮風格也深深地打上了自己的個性烙印。隆美爾疾如風,蒙哥馬利則穩如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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