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場鬥獸-隆美爾(36)

三六

　　事實正是這樣，這時奧金萊克又一次飛到第8集團軍。他正確地估計到隆美爾部隊的潛在弱點，決定繼續作戰，因為他有精銳的部隊和後備坦克可以調來作戰。在邊境的印度第4師由南非第2師接替，並被派往與英國第7裝甲師會合，以兩翼包抄切斷隆美爾的補給線和退路。在得悉英軍企圖前，隆美爾還想進行一次最後的大戰以解救薩盧姆戰線。不過，在如何實現這「致命」的打擊上，他和克魯威爾各持己見。隆美爾建議把克魯威爾的兵力分散使用——紐曼西爾科率領兩個裝甲師的無坦克部隊補充前線的駐軍，其餘的兵力編隊應付埃德都達的敵軍並繼續向南推進。克魯威爾則提醒隆美爾首先對付託卜魯克東南的危急局勢，隆美爾不理會克魯威爾的意見。結果由於目標過大而未獲成功。

　　12月4日清晨關於英軍調動精銳部隊的情報紛紛送來。設在阿德姆的裝甲兵團司令部，也受到從南面開來的敵裝甲車和炮兵的騷擾。雖然12月2日希特勒從蘇德戰場抽出德國空軍第2航空隊司令部及相當於1個航空軍的戰鬥航空兵到意大利南部和北非地區，「組成軸心國在中地中海的中堅力量的基礎，」並任命凱塞林元帥為南線總司令，同時向地中海增派了德國海軍部隊，但是他們要過好幾個星期才能產生明顯的作用。

　　眼下北非和地中海地區的制空權和制海權掌握在英國人手中，隆美爾的補給狀況繼續惡化。12月4日至5日晚，隆美爾忍痛放棄了對托卜魯克長達242天的包圍。他心情抑鬱地信告露西：「戰鬥還在繼續，然而由於它更加向西移動，我們不得不在昨天夜裡變更部署。我希望我們已經努力做到了這一點。這場戰鬥是很難用言語來描述的。」12月5日隆美爾令所有機動部隊向古比井集中，以便能在撤退前向英軍實施一次反擊行動，為部署撤退爭取時間。但意軍阿雷艾特和的裡雅斯特兩裝甲師沒有從其集結地域趕來。第15裝甲師對印度第11旅的攻擊不久便被擊退。

　　12月6日至7日，克魯威爾指揮非洲軍繼續攻打古比井，意第20裝甲軍仍沒有趕到。第15裝甲師在同英第22坦克旅激戰中損失慘重，師指揮官紐曼·西爾科被燃燒彈燒成重傷，不久死去。在幾千公里外的莫斯科附近，12月7日是朱可夫指揮蘇軍發起反攻後的第二天，筋疲力盡的德軍擋不住蘇軍的攻勢，被迫後撤。同一天，日軍偷襲珍珠港，美國正式加入第二次世界大戰，與德國處於交戰狀態。希特勒不得不同世界絕大多數工業國進行一場寡不敵眾的戰爭。隆美爾還不可能馬上理解這些重大事變的意義，對他來說更為迫切的是應付北非日益惡化的戰局。

　　12月7日晚隆美爾決定全線撤退，意北非駐軍總司令巴斯蒂柯得知隆美爾的撤退計劃後大為憤慨，命令他立刻報告理由。當隆美爾答覆說抽不出時間時，巴斯蒂柯也像其前任一樣親自趕到隆美爾的司令部。這是一次充滿暴風雨的會見。巴斯蒂柯回憶說，隆美爾「用一種失去控制的魯莽態度，非常激動地」把失敗統統怪罪到意大利將軍們身上，「舉止就像一個蠻橫粗魯的鄉巴佬一樣，他嚷嚷道，三個星期來他曾為贏得勝利而艱苦戰鬥，此時他決定把自己的部隊撤回的黎波裡——他自己則留在突尼斯（中立國）」。最後隆美爾厲聲說道：「我們沒有打贏這一仗，所以現在除了撤退外，別無他法。」

　　隆美爾的撤退戰術是成功的，英第13軍指揮官沒有識破其欺騙行動，還以為非洲裝甲兵團的實力已經增強了呢。隆美爾令第90輕裝師（即原非洲師）佔領班加西以南180公里的阿傑達比亞，確保沿海公路暢通。他希望能在意大利人以前修建的賈紮拉要塞陣地上站穩腳跟，保住昔蘭尼加的大部分。英軍發現德意軍後撤後，隨之跟蹤而來。雙方於12月13日至17日在賈紮拉一線展開激戰。隆美爾令意第21步兵軍由北向南展開，堅守海岸公路；意第20裝甲軍的阿雷艾特和的裡雅斯特兩裝甲師位於中央；非洲軍的兩裝甲師由北向南展開，掩護整個德意軍的右翼，其中第8坦克團為預備隊。

　　15日英第13軍發起進攻，新西蘭第5旅和波蘭第1旅逐退了意第21軍佔領了賈紮拉。印度第4旅則對隆美爾防線的中央實施主攻，但德軍第8坦克團的反擊擊退了該敵，並捉了千餘名俘虜，不過該團又損失了9輛坦克。至此非洲軍僅剩下33輛坦克，其中第15裝甲師14輛，第21裝甲師19輛。步兵傷亡人數也不斷增加。以第15摩托化步兵營為例，這次戰役開始時擁有480名官兵，至17日僅剩下5名軍官，14名軍官候補生和58名士兵、15輛卡車、6輛摩托車和3挺機槍。高級軍官的損失也很大。第90輕裝師指揮官馬克斯·薩默曼在12月9日死於空襲。自冬季血戰以來，德軍的3名師指揮官全部損失，2人戰死，1人被俘。

　　15日，隆美爾同德軍南線總司令凱塞林陸軍元帥、意軍總參謀長卡瓦利諾及巴斯蒂柯被迫開會討論當前的危局。會上再次展開激烈的爭論。隆美爾反復強調了他面臨的困難：損失巨大卻得不到及時補充，貯存的彈藥也不足以進行一場曠日持久的陣地消耗戰。因此，他決心放棄賈紮拉防線，把部隊由昔蘭尼加撤出，並在卜雷加港的狹口一帶加以整頓。這對意軍將領們簡直是晴天霹靂。巴斯蒂柯怒氣衝衝，堅決反對撤退。卡瓦利諾則嚴正指出，昔蘭尼加的丟失對意大利無疑將是一顆政治炸彈。隆美爾回敬道：「整個的黎波裡塔尼亞的丟失將是一顆更大的炸彈!」那天晚些時候，卡瓦利諾又一次拜訪了他，隆美爾在自己的日記中寫道：「他用一種充滿感情的聲調懇求說，撤退的命令必須收回。」「他們的代表團什麼目的也沒有達到，只好離開我的司令部。」撤退遂於16日午夜正式開始。德國非洲軍和意大利機動部隊取道沙漠；意大利步兵師則沿著海岸公路退卻。

　　值此之際，在夜間跨過沒有標圖的昔蘭尼加沙漠與4月間令人振奮的進攻相比，該是多麼不容易。卡車和坦克時常陷入泥沼，不得不用絞車一輛一輛地拖出來。隆美爾的主要顧慮是，害怕敵人越過沙漠進行一次強大的坦克突擊，切斷他的退路，所以組織了強有力的後衛掩護撤退，但英國皇家空軍的飛機卻不斷騷擾並向他們俯衝掃射。12月20日晚，第15裝甲師撤到了班加西以西。這對隆美爾是個很大的寬慰，班加西是軸心國部隊的補給基地，一支坦克輸送船曾於12月7日抵達這裡，運來了部分坦克，尚未投入戰鬥。班加西這個淩亂而又長期蒙受苦難的昔蘭尼加首都，再次經歷了軸心國撤退時的蹂躪。軸心國的全部物資倉庫都向隆美爾的士兵敞開了。沿著巴爾比亞公路擠滿了搶運鮮肉、黃油、啤酒、香煙的軍用卡車，來不及運走的則全部銷毀。12月24日撤離班加西，隆美爾在一封信中幽默地說：「英軍沒能在班加西切斷我們，也沒有在那裡找到一滴汽油或一粒糧食，為此他們感到極度失望。」

　　英軍遲遲沒有發動追擊，直到第二天即17日下午1時第4裝甲旅才出發，兩小時後又停下來作後勤準備。18日他們沿沙漠道路前進，到邁基利南面一個地方，但在轉向北進時，剛剛錯過捉住敵軍後撤縱隊的後尾。乘汽車前進的印度第4師穿過綠山區丘陵地帶，19日晨佔領德爾納，但意軍的步兵縱隊大部分早已安全通過這個咽喉地帶。印度第4師企圖在更西些的地方截住他們，卻因地形崎嶇和燃料缺乏而擱淺，只俘獲了少數散兵。摩托化步兵縱隊奉命向班加西帶頭追擊，趕到班加西時只得到一座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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