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場鬥獸-隆美爾(35)

三五

　　隆美爾直到11月26日晨才收到這個電報，且未予以足夠的注意。這一天托卜魯克守軍突破了德軍的封鎖線，新西蘭部隊則佔領了西迪拉傑格機場和巴爾哈姆德高地，在新西蘭部隊和托卜魯克守軍之間打開了一條通道，並且能夠用炮兵和重坦克加強巴爾哈姆德等處的陣地。威斯特法爾在無法與隆美爾和非洲軍取得聯繫的情況下，大膽決定：直接給第21裝甲師發電，撤銷了所有追擊命令，令該師向托卜魯克開進，攻擊新西蘭師的後方。第21裝甲師從薩盧姆地雷場以北穿插過去，於11月26日傍晚攻擊並掃蕩了卡普措堡附近新西蘭第5旅的陣地，晚10點多與第15裝甲師會合。後者正企圖向巴迪亞靠攏，以便補充燃料和彈藥。

　　恰巧這天晚上與第15裝甲師一起行動的隆美爾也在巴迪亞。當臘芬斯坦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報告說：「將軍閣下，我十分高興地通知你，我和我的裝甲師到了。」隆美爾驚得目瞪口呆，他認為第21裝甲師現在應該在戰線的埃及一側。「你到這裡來幹什麼？」他責問道。臘芬斯坦向他出示了威斯特法爾撤銷命令的密碼信號。隆美爾意識到臘芬斯坦的過早返回，意味著他孤注一擲的突襲的告終。可當他最後回到威斯特法爾停在埃爾阿德姆的汽車上時，卻表現出寬宏大量，保證讓威斯特法爾繼續實現自己的意圖。事實上，由於身邊沒有帶一個情報官，隆美爾對敵軍的兵力和部署的見解是完全錯誤的。

　　非洲軍在這次反擊中幾乎耗盡了自己的實力，僅剩下不足60輛坦克。隆美爾的「豹的跳躍」以失敗告終。的確，如果隆美爾在西迪拉傑格機場之戰勝利後，採取比較穩妥的戰法，即在局部範圍內乘勝追擊，消滅英第30軍的殘餘部隊，或者就地摧毀前進中的新西蘭師，或者佔領托卜魯克以消除英軍對自己的翼側和補給線的威脅，就有可能取得局部勝利，所受的損失也可能小得多。但這些都不太符合隆美爾的性格，他更喜歡採取大膽而富有冒險的行動。如果他把全部機動部隊集中用於縱深突破的行動能夠成功，便會徹底粉碎英第8集團軍的「十字軍作戰計劃」，就可以避免在與英軍的消耗戰中徹底耗幹自己。

　　所以毛病不在於反擊行動本身，而在於行動過程中未能很好地協調一致：第15裝甲師和意軍的行動過於遲緩，滾動的坦克履帶跟不上隆美爾的戰術想像，結果使「衝擊波」失去了聲勢；隆美爾在鐵絲網另一側的盲目碰撞使他失去了對全域的掌握，難以及時採取有效的對策；奧金萊克下決心繼續戰鬥，增強了對隆美爾後方的壓力。這樣隆美爾只好徒勞地回到他的出發地。戰爭是敵對雙方鬥智鬥勇的殊死較量，它不僅是雙方兵力的拼殺，而且是雙方指揮員的意志較量。奧金萊克的決策挽救了第8集團軍，從而挽救了整個戰役。

　　隨著隆美爾「豹的跳躍」行動的夭折，冬季戰役進入了第三個階段。現在的關鍵是，他能不能從失敗中恢復過來，還有沒有可能重佔優勢。隆美爾依然顯示出他那「鬥獸」的性格，不肯善罷甘休，在11月的最後幾天裡，仍處於最好的精神狀態，並於12月1日再次贏得了勝利。他是怎樣取勝的呢？這多半歸因於他的坦克和火炮的密切配合、戰術靈活多變和英軍指揮官們的指揮機械呆板。11月27日，隆美爾開始實施自己的回援計劃，他令第15裝甲師和第21裝甲師分別向托卜魯克和巴迪亞以南開進，以殲滅錫迪奧馬爾至卡普措一線之敵。第15裝甲師急速向西朝托卜魯克前進，前進了近40公里之後遭到了英軍第22坦克旅的狙擊。

　　下午4點，英第4加強坦克旅也到達第15裝甲師的翼側，第15裝甲師真正陷進了一個死角。然而使隆美爾感到驚異的是，英軍放棄了行動，開始向南撤退。原來這時已是黃昏，英軍到了傳統的坦克「夜間會合」的時間。於是迷惑不解的德軍第15裝甲師又重新開始向西急馳。第21裝甲師曾被阻于巴爾比亞公路，隨後即調頭向南，以便在卡普措小道一線與第15裝甲師會合。雖然德軍的裝甲師大為削弱，但兵力是集中的，英軍則分散在寬大正面上，缺乏協同。

　　11月27日晚，隆美爾到了甘布特，與設在阿德姆的裝甲兵團司令部取得聯繫，威斯特發爾向他報告說，托卜魯克一線已處於崩潰的邊緣，他費了很大的勁才制止了意軍指揮官下達總退卻的命令。隆美爾這時已充分瞭解處境的危險，他讓非洲軍司令部派一名參謀去接受他的簡單指示，克魯威爾帶上拜爾萊因親自駕駛一輛小汽車開往甘布特，想把托卜魯克險惡局面的某些內情面陳隆美爾，隆美爾卻下達了關於未來作戰計劃的指示。

　　28日清晨隆美爾飛到阿德姆，準備在此指揮作戰，這天沒有發生激烈戰鬥。克魯威爾為了避免分散他的裝甲師，決定讓裝甲師從東邊發動一次大規模的猛攻。克魯威爾令非洲軍於次日發起攻擊，將新西蘭部隊趕向托卜魯克，第21裝甲師向貝爾漢姆德進攻，第15裝甲師經西迪拉傑格向埃德都達進攻；同時令意軍阿雷艾特師由南面掩護。他把這個計劃電告裝甲兵團司令部後，隆美爾不同意，他反對把新西蘭部隊趕進托卜魯克要塞。

　　據此，克魯威爾於29日中午令第15裝甲師由西南面迂回西迪拉傑格，隨後繼續進攻埃德都達。中午一過，隆美爾便帶上幾名意大利將軍前往觀看克魯威爾的戰鬥，「或許今天能見分曉」，他自信地寫信告訴露西。然而事實遠非如此。僅剩下9輛坦克的第21裝甲師不久便被迫停止前進，阿雷艾特師也沒有完成規定任務，擁有50輛坦克的第15裝甲師經過艱苦奮戰佔領了埃德都達，但在天黑以後又丟掉了這一要點。梅林津寫道：「這時的情況非常複雜而混亂，雙方幾乎都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部隊作戰條件很糟，天氣寒冷而無水，正常的供應實際上已經中斷了。新西蘭第2師已被我裝甲部隊合圍，第15裝甲師在西面，第21裝甲師在東面，阿雷艾特師在南面。這時一支實力很強的英軍裝甲部隊向我南翼掩護部隊直奔而來，而且南非第1旅正在前來加強他們。托卜魯克守軍雖已遭受巨大損失，但仍保持相當可觀的兵力。」

　　30日上午，當隆美爾拜訪非洲軍司令部時，克魯威爾顯得垂頭喪氣。事後隆美爾給露西寫道：「前景是好的，然而經歷了12天的種種磨難之後，士兵們實在太累了。我自己安然無恙，精神飽滿，感到健康極了。」他堅持自己的包圍計劃，直到殲滅新西蘭部隊為止。30日早晨第15裝甲師被兵力甚強的埃德都達守軍擊退後，佔領了新的陣地，以便與非洲軍的混編戰鬥群協調，從南面攻擊西迪拉傑格高地。儘管有人要求延緩這一行動，但隆美爾仍堅持於當天下午發起攻擊。下午1點40分，隆美爾又一次前往非洲軍司令部去觀看步步向新西蘭部隊逼近的夾擊。大口徑炮向西迪拉傑格的英軍陣地大量傾瀉炮彈，山嶺和機場上彌漫著塵土和硝煙。

　　3點40分，新西蘭部隊的25磅重炮炮彈已經消耗殆盡，第15裝甲師乘機進攻，晚10點鐘西迪拉傑格再次回到德軍手中。第21裝甲師和阿雷艾特師擊退了由南和東南面來援的新西蘭裝甲部隊。新西蘭部隊守不住了，被迫於12月1日向東南突圍，又被德軍俘虜1000多人，後在第4坦克旅的支援下，才免遭滅頂之災。第7裝甲師、新西蘭第2師和南非第1旅從西迪拉傑格地域突圍後，向南撤，以便重整旗鼓。托卜魯克又變成了一座孤城。不過隆美爾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12月初隆美爾向希特勒報稱：已摧毀英軍814輛坦克和其他戰鬥車輛，擊落127架飛機，俘敵9000人；德軍死亡473人，受傷1680人，失蹤962人，其中包括1名師指揮官和16名其他軍官，同時還損失了142輛坦克和大批其他裝備。12月2日，隆美爾在一封信中寫道：「這裡局勢得到了緩和，然而，如果讓我對英軍的情況作一個判斷的話，他們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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