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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第十七章 九江之戰

  九江防禦系危安,蔣公運籌有定見;
  岡村擊敗張發奎,打破武漢外圍線。

  話說歷史名城九江,坐落在長江南岸,位於從安慶到武漢這段長江的向南彎曲處,地理位置的重要性自不待多言。

  還在6月中旬,國民黨統帥部就在「對武漢附近作戰之意見」中指出:「武漢已為我抗戰之政治經濟及資源之中樞,故其得失關係至巨。惟武漢三鎮之不易守,而武漢近郊尤以江北方面之無險可守盡人而知,更以中隔大江外雜湖沼,尤非可久戰之地,故欲確保武漢則應東守宿松、鄱陽湖,北扼雙門關、大勝關、武勝關諸險,依大別山脈以拒敵軍,並與平漢北段之積極行動相呼應。若敵懸軍深入則可臨機予以各個擊破,或在大別山預為隱伏待其深入,出奇兵以腰擊之。如此方可制勝,方可以確保武漢。否則據三鎮而守,于近郊而戰,則武漢對我經濟資源上之重要性已失,所保者,僅此一片焦土而已,且受敵之包圍,則勢如甕中之鼈,固守南京之教訓實殷鑒之不遠,故欲確保武漢並始終保持武漢為我政治經濟資源之中樞,則應戰于武漢之遠方,守武漢而不戰於武漢為上策……」

  根據當時的情況,應當說國民黨統帥部的作戰意見是正確的。它的主旨就是「應戰于武漢之遠方,守武漢而不戰於武漢」,即在武漢的外圍遠方抗擊日軍。

  鄱陽湖畔的九江城,正是武漢以東外圍防線上的一個要點。對此,岡村的心裡是清楚的。

  九江防區歸中國第9戰區第2兵團總司令張發奎將軍管轄。他深知九江對於武漢會戰的重要性,7月10日他匆匆離開武漢,14日抵達瑞昌,15日到達九江。他的兵團原在鄂東待命,這次繼續東移至江西九江據守,當時部隊雖已經陸續到達指定位置,但陣地構築,後方設施及地方戰時組織,尚未就緒。張發奎分別召集會議,親自部署並巡視指導,嚴令部下做好迎擊日軍進攻的準備。

  張發奎,字向華,1896年生於廣東省始興縣。早年就學于武昌陸軍預備學堂,參加過辛亥革命。1921年,他是孫中山廣州大本營警衛團第3營營長。北伐開始後,他作為師長,率部參加攻打汀泅橋、賀勝橋等重大戰役,有「鐵軍英雄」之譽。當時,葉挺就是他手下的團長。後來發動八一南昌起義的賀龍所部及葉劍英等人,也都曾隸屬于他的部下。

  作為粵籍將領,他與蔣介石關係不睦,並參加過武力討蔣,但在「九一八事變」之後,張發奎在南京面見蔣介石,告其「今後中國的出路,唯有抗戰之一途」。蔣當即口頭答應,並許他「日後抗戰充先鋒」。

  「七七事變」爆發後,張發奎義憤填膺,表示:「如果這次再不能對日作戰,那麼我就入山為僧,今後永不問世事!」

  「八一三淞滬會戰」開始後,張發奎任右翼軍總司令,1937年9月16日,他指揮部隊與登陸的日軍展開血戰,擊傷日海軍旗艦「出雲」號,他的炮兵曾有「神炮」之美稱。在淞滬抗戰最困難的時候,他仍表示:「誓流最後一滴血,盡最後一分力,死守下去!」

  如今,日軍又即將進攻他的部隊負責防守的九江,這位當年的「鐵軍英雄」會怎樣表現呢?

  來九江防守之前,張發奎知道岡村甯次從東北調來就任第11軍司令官,指揮的第一仗就是攻九江,肯定要格外地瘋狂。所以,他曾向蔣介石報過一個方案,內稱:為免早期被敵突破登陸成功,影響以後作戰,我兵團擬以第4軍、第70軍及第60師為預備隊,分置於馬回嶺、瑞昌、妙智鋪等九江側後地帶,以便支援第一線作戰,並預定以黃老門東西之線為第二線預備陣地,以便狀況不利時行逐次抵抗。

  蔣介石見報怒目:「張向華未戰已有輕棄九江之念,此斷然有悖全線防禦計劃。」當即否決了此案,並交待張發奎:九江必須死守,決不能讓日軍攻陷。

  張發奎感到壓力很大。作為一名戰將,他非常清楚九江乃武漢門戶,九江不守,全線影響極大。可外界輿論眾口一辭:九江外圍地形對守軍有利,守住九江應無太大問題。外界輿論越這麼說,他越覺得壓力大,心裡越有氣。老實說,他對守住九江沒什麼把握。九江外圍雖說江、湖地障對防禦者有利,但這只是對舊式戰爭而言。如今他既無炮艦,又無戰機支援,江、湖只能限制自己。而岡村的部隊沿江、湖可以隨意登陸,他為此還得處處設防、分散兵力。外界輿論的樂觀估計和自己使命的艱難使他坐臥不安,戰鬥還未打響,他的心就有些發虛了。

  對張發奎的名字,岡村並不陌生;對九江,他也是熟悉的。1926年秋,北伐軍的張發奎部隊在九江、南昌一帶與軍閥孫傳芳作戰,他當時正以軍事顧問的身分呆在孫傳芳的九江前線司令部裡。那次,孫傳芳讓張發奎部隊打得節節敗退,岡村見勢不妙帶著偷到的華中地區軍用地形圖,化裝坐小木船登上日本軍艦,才撿回了性命。這次會戰他要打的首仗,就又碰上了張發奎,心想此人不可小瞧。

  岡村預定進攻九江的先頭部隊為波田支隊、後續部隊為松浦淳六郎中將率領的第106師團,進攻時間為6月23日。

  波田支隊的實力相當於日軍的一個旅團,但支隊長波田重一的軍銜卻比一般旅團長的少將銜高一級,是個中將。該支隊的官兵多為臺灣青年,適應亞熱帶氣候,日軍大本營把它從臺灣調來,旨在讓它在酷熱條件下進行武漢會戰發揮作用。而該支隊也沒有辜負日軍頭目的希望,連連攻下了安慶、馬壋等要點,其強悍、拼死精神毫不亞於日本的本土官兵。甲午戰爭後,中國戰敗被迫將寶島臺灣割給日本,臺灣成了日本的「領土」,臺灣人成了天皇的「臣民」,許多臺灣人在日本當局推行的「日本化」過程中還起了日本名字,侵華戰爭中的日本軍隊有不少臺灣籍官兵。

  7月20日,岡村將自己的戰鬥指揮所設在彭澤。22日,為了更靠前抵近指揮作戰,他又將戰鬥指揮所向前推進到湖口。「結果,我這軍司令官的位置,竟處於最前線的步哨線上——湖口的石鐘山下,這是很特殊的情況。當天曾有一位舊識海軍軍官來找我,他根據常識判斷軍司令官的所在地不在安慶就在彭澤,但找來找去一直找到最前線才得相見,甚為驚訝。石鐘山是鄱陽湖水人長江處的小山,山上有座幽雅的寺院,據稱此處風光甲長江,由這裡觀察敵情、地形甚為爽快。」

  7月22日晚,長江及鄱陽湖水面上,天空陰沉昏暗,雨前的勁風刮起來了。九江城內第2兵團指揮部裡,張發奎將軍有些心神不寧。他總有種預感,這樣的天氣,也正是日軍偷襲的時機。他吩咐部下:「今天天氣不好,馬上通知九江各岸口,尤其姑塘守軍預11師加強戒備,決不能疏忽。」

  23日零時,半夜的風更大了。鄱陽湖面,狂風掠過,掀起陣陣巨浪。大風的呼嘯聲、湖水的拍打聲,淹沒了數十艘正向姑塘撲來的日軍登陸艇的馬達聲。波田支隊冒著瓢潑大雨,已經偷偷抵進到距姑塘登陸地千余米處。

  就在中國守軍發現這一意外敵情的那一刻,湖中鞋山小島上日軍炮火撲天蓋地地向姑塘守軍陣地飛來。團團火球映紅了姑塘黑漆漆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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