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將帥系列 > 岡村寧次 | 上頁 下頁
三五


  武藤信義病死後,關東軍司令由菱叫大將繼任。菱刈上任後,不想讓小磯國昭和岡村寧次當自己的參謀長、副參謀長,要換上自己更信賴的人。小磯沒什麼想法,他早想離開關東軍返回東京,另謀仕途晉升之道。岡村並不想走,「我期望犧牲一生,永駐滿洲服務於國家,又考慮到對居住在此地的日本青年的指導,以及一部分同志和關東廳日本官員的希望,也應永遠呆在滿洲」。他把這個想法說了,菱刈沒有啃聲。菱刈早從死去的前任那裡聞知,這位副參謀長雖僅為少將,但恃才做物、權欲旺盛,且在下面的基層幹部、幕僚中很有威望,留下他恐怕有喧賓奪主、架空自己這位大將司令官的危險。岡村見留任不成,又要求按他的職級平調到關東軍下面部隊中任旅團長,菱刈推說他本人沒有意見,但要聽從東京方面的安排。

  東京軍部內,此時正矛盾重重。日本陸軍中權傾一時的荒木一真崎體制已開始不穩。陸相荒木因病臥床不起,反對派借機逼他辭職,荒木想讓參謀次長真崎接替自己,但遭到閑院宮的反對,最後妥協的結果由日軍教育總監林銑十郎大將擔任陸相;真崎就任林銑十郎留下的空缺,並由中將晉升為大將。

  但是,林銑十郎當上陸相不久,沒能得到這個職務的真崎很快就拉了一批親信與之作對。林銑十郎也不示弱,他手下的一幫幕僚也處處與真崎派作梗。一時間,日軍領導層內部亂了套。岡村寧次本是荒木和真崎這一派的幹將,也受過他們的提攜栽培,但他這兩年離開東京遠在關東軍任職,客觀上使他與荒木、真崎的來往不那麼密切了,加之他對誰也不願得罪,所以,在軍部的一般將佐看來他是個超然派,便希望趁關東軍新任司令官菱刈不願岡村留任的機會,要求軍部首腦把他調回來,為各派幕僚之間的團結「盡微薄之力」。

  小磯國昭調走後,西尾壽造中將出任關東軍參謀長。西尾壽造比小磯能幹,這樣一來,副參謀長岡村甯次的作用不如從前了。1934年3月,「滿洲國」正式實施帝制,博儀由「執政」登基做了皇帝,而在博儀所熟識的日本軍官中,阪垣征四郎是和他打交道最多的一個,因此日本政府也希望由阪垣來接替岡村擔任關東軍副參謀長、兼任「滿洲國」軍政部最高顧問。

  滿肚子怨氣的岡村寧次,自參加完博儀的登基儀式後便什麼也不想幹了,上面的意圖他已猜到幾分了。對菱刈司令官他更是不滿,當菱刈染上痢疾暫時住進醫院時,他竟一次都不想去探望,表面的理由是「我在前年、去年都遇上了兩任司令官(指白川和武藤)在軍中暴亡之事,自省是位不吉利的人物。這次菱刈司令官得病一回都不去探望,也有這方面的顧慮」。實則,他是對菱刈的排擠和冷落懷恨在心,巴不得他早死或早日離任。

  這期間,無所事事的岡村寧次忽然兒女情長起來。他寫信要兒子忠正來長春遊玩,去年夏天忠正就寫信說要來長春看看,他推說公務繁忙,沒有讓兒子來。忠正在那封信中,還告訴父親自己交了個女朋友,叫山口美知子。作為父親的岡村,「感到不知何時兒子已長大成人了。立即給忠正回了信,提出兩個要求:既要戀愛自由,也不要背叛家族主義,並且不能因戀愛而荒廢了學業和事業」。這次忠正來了,岡村本想要他把山口美知子帶來,當面看一下未來的兒媳,可忠正偏偏沒帶她來,反而把女朋友的哥哥帶來了。岡村歎息兒子不理解為父的心思,便以「我在關東軍任上是戰時的待遇,不能安排他們」為由,讓他倆去長春的一個朋友家小住幾天,就給打發回國了。

  兒子要娶媳婦了,岡村也想到了自己的婚事。雖說理枝死後,他曾發誓不再結婚,但這七八年的鰥夫生活讓他嘗到了沒有家庭的滋味。遠在日本國內的石田還在等他,可見他遲遲下不了決心娶自己,熱情也就漸漸減弱,曾來信流露出:「再也熬不住了」的意思。作為在別國土地上耀武揚威的佔領軍高級軍官,什麼日本藝妓、中國美女,雖說不難弄來伴宿,但他自視是個有素養的帝國軍官,不是個無甚教養的普通官佐、士卒,所以他要維護自己在部屬面前的正人君子形象,輕易不敢去尋花問柳放縱自己。他開始產生回國後定下自己再婚之事的念頭。

  1934年11月30日,岡村甯次接到陸軍省人事局長松浦淳六郎的來信,私下告訴他做好精神準備,軍部將要把他調回參謀本部,由於眼下沒有實職的空缺,可能暫時安排他做少將級「參謀本部附」,並以個人名義擔保:一經騰出個實職空缺,定會為他話動、推薦,在關東軍副參謀長這個實權位子上受到過武藤和菱刈排擠和刁難冷落的岡村寧次,此時似乎想開了,他回信給松浦,表示自己眼下並不在乎權位的大小和尊卑。說自己在關東軍這幾年因極為忙碌,健康受到相當損害,承蒙給安排了「參謀本部附」閒職,「完全無事可做,一方面可以處理家事,另一方面這也是天賜給的休息機會」。

  12月10日,岡村接到了軍部發來的正式調動命令。下午。岡村參加了關東軍司令部全體人員為他舉行的送別會,聽了作戰課長塚田大佐代表所有參謀幕僚的致詞,「其痛切之言辭使我感動,特別指出我的明確而慈愛的指導使他們銘刻在心。讚美之詞令我驚恐,我亦致辭表示感謝」。

  岡村的歡送會,菱刈大將沒有參加。倒不是因這位大將沒有肚量,而是因為在岡村接到調令的前幾天,菱刈便先於岡村被軍部免去了關東軍司令官的職務,原因是他在處理這年秋季發生的「滿洲國」警察日本憲兵之間的對抗事件中,有失職行為,引起了關東軍內部和一般日本僑民的不滿與抗議,東京遂決定將僅在關東軍司令部位子才呆了一年多、屁股還沒坐熱的菱刈調離,山南次郎大將接任。當然,岡村在這次令菱刈倒黴的事件風波中,暗中也給他做了點兒手腳,讓他領教了這個岡村少將在官場勾心鬥角中,也非可任人欺負、宰割的尋常之輩。

  臨近1934年年底的12月26日,岡村和菱刈兩個昨日的對手,此時同乘一船由大連返國。菱刈的臉色灰溜溜的,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個堂堂的陸軍大將,在司令官的交椅上才坐了一年多,就被人趕下臺來,回國後他真是無臉見人。

  兩人在船上互不理睬。覺得無趣,岡村早早地回到倉房,「9時半就寢,但不能眠,起身也無事可做,12時才漸漸入睡。對於以能睡而聞名的我,這一個月來每日酒醉而眠已成僻,上船後因未多飲而不能眠。回東京後,要好好休養恢復舊態。本年已過,來年應自覺地趁職務變動之機,改變生活方式」。

  這是岡村轉天在船上寫下的日記。看來他是想回去後,掛著個「少將參謀本部附」的閑差,領份不算低的薪俸,過段悠戰悠哉的日子。但是,日本國內的政局正醞釀著新的變動,軍部法西斯勢力急於攘奪權力對外擴張,此刻正是用人之際,究竟岡村能過上幾天的休閒悠哉的日子,且看了章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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