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風雲人物 > 堅韌不拔-戴高樂 | 上頁 下頁
三三


  對戴高樂來說,這是一項十分艱巨的任務。他雖然信心十足,目光遠大,富有膽略,但也意識到任重而道遠。他要攀登一座座的險峰,要涉過一道道激流。他知道,敵人勢盛力強,而且很快就可以利用業已淪陷的法國的官方機構,使它俯首聽命,為之效勞。法國已經四分五裂,許多人毫無鬥志。戴高樂此時還是無名之輩,實際上子然一身,既無部屬又無組織,毫無威望可言。說實在的,除了他本人的意志和品格而外,他唯一的便利條件,就是英國首相丘吉爾願給他所代表的法國提供繼續戰鬥的機會。

  經過反復考慮,戴高樂認為當時首要的工作是升起國旗,宣佈奮鬥目標,號召人民起來戰鬥。6月17日下午,戴高樂要求使用英國廣播公司電臺發表講話。丘吉爾慨然允諾。兩人商定等貝當向德國人求和之後進行廣播。當晚傳來消息說,貝當已經要求停火。第二天,6月18日下午6時,戴高樂來到布什大廈的播音室,坐在麥克風前開始了他對法國的首次廣播。那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事實上,從那時起,戴高樂就成了法國的戰鬥旗手,成了舉世聞名的反法西斯英雄。他的講話震撼人心,激勵著法國人民進行戰鬥。廣播全文如下:

  許多年來指揮法國武裝力量的領袖們,已經成立了政府。這一政府斷定我國軍隊失敗,已經開始和敵人進行文涉,以便停止敵對行動。完全可以肯定,無論是在地面還是天空,我們過去和現在都被敵人的機械化部隊壓倒。迫使我國軍隊撤退的是德國人的坦克、飛機和戰術,而遠遠不是我們人數不足。正是德國的坦克、飛機和戰術提供了突襲的因素,才使我國的領袖們落到現在這種不幸的境地。

  但這是最終的結局嗎?我們是否必須放棄一切希望呢?我們的失敗是否已成定局而無法挽救了呢?我對這些問題的回答是:不,決不!

  我是根據對於事實的充分瞭解在說話,我說法國的事業沒有失敗,我請求你們相信我。使我們失敗的那些因素,終有一天會使我們轉敗為勝。

  因為,你們要記住,法國不是孤單的。它沒有被孤立。在它的後面是一個廣大的帝國,並且它還可以和大英帝國結成同盟:大英帝國控制著海洋,正在繼續鬥爭。和英國一樣,法國還能夠毫無保留地利用美國的取之不盡的資源。

  這場戰爭並不局限於我們這個不幸的國家。法國之戰沒有決定鬥爭的結局。這是一場世界大戰。錯誤是犯過的,曾經有過遲延和說不盡的苦難;但是,事實仍舊是,我們來日粉碎敵人所需要的每一件東西依然在世界上存在著。今天我們被機械化實力的無情力量擊敗了,但是我們還能矚望未來,更加強大的機械化實力將給我們帶來勝利。世界的命運還有待決定。

  我是戴高樂將軍,我現在在倫敦,我向目前在英國土地上和將來可能來到英國上地上的持有武器或沒有武器的法國官兵發出號召,我向目前在英國土地上和將來可能來到英國土地上的軍火工廠的一切工程師和技術工人發出號召,請你們和我取得聯繫。

  無論發生什麼事,法國抵抗的火焰不能熄滅,也決不會熄滅。

  同一天,英國首相丘吉爾本人也發表了一個十分出名的講演。他回顧了法蘭西戰役,預見不列顛戰役即將開始,並且大聲疾呼:「讓我們承擔起我們的責任,讓我們英勇奮戰。這樣,如果不列顛帝國和英聯邦存在1000年,人們仍然可以說:這是他們最光輝的時刻。」

  戴高樂和丘吉爾兩人的講演曾使過去一代的聽眾和讀者熱血沸騰,情緒激昂。戴高樂廣播完這篇講話,他內心感到,他和波爾多政府和軍隊的關係已經結束了。他已經年近半百,又開始了冒險生涯,就像一個人被命運拋出來,失掉了一切依靠一樣。他在回憶錄中寫道:「當我開始進行這一史無前例的事業以後,我有責任首先確定,沒有比我更有資格使法國和法蘭西帝國回到鬥爭中去,當時停戰協定還沒有生效;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我們還是渴望波爾多政府在最後的時刻會選擇戰鬥的道路,我們必須加以鼓勵和爭取。這就是為什麼我在17日下午剛一到倫敦,馬上就打電報給彼爾多,表明我願意繼續效勞,在倫敦進行前一天開始的關於從美國運來戰爭物資問題、德國俘虜問題以及遷往北非的問題的談判。」

  波爾多對戴高樂的回答是一個命他馬上回去的電文。為了爭取魏剛,勸他繼續抗戰,6月20日戴高樂還給這位總司令發了一封信,請他來領導抵抗運動,希望這位將軍離開法國本土,到海外繼續戰鬥。後來得知,魏剛在投降過程中,已給自己安上了「國防部長」的頭銜。戴高樂這封信幾個星期之後又給退回來了。6月30日,所謂「法國大使館」又轉來了一項命令,叫戴高樂到圖盧茲的聖米歇爾監獄去投降,交戰爭委員會審判。這個委員會起初判戴高樂一個月徒刑,後來由於魏剛的堅持,把戴高樂缺席判決了「死刑」。

  戴高樂雖然發表了廣播講話,但他所處的地位卻非常虛弱。雖然他的講話充滿著激情,但聽的人並不那麼信服。他們懷疑一個不知名的新提拔的年輕準將能領導法國人民進行抗戰,更懷疑他在國外極其困難的條件下能建立一支強大的反法西斯武裝。不過。他總算已經宣佈了自己的奮鬥目標,現在他要作出最後一次嘗試,看看被他留在海峽彼岸的那些人心中是否尚存抵抗的星星之火,並試探一下海外的法國頭面人物的態度,6月19日,他曾打電報給北非總司令兼摩洛哥總督諾蓋將軍,如果他拒絕投降,他戴高樂願意在諾蓋的麾下效勞。那天晚上,戴高樂又一次代表法國在廣播中發出呼籲:「一切仍有武器在手的法國人,繼續抗戰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放下武器、撤離軍事陣地,或同意把屬￿法國的任何一片領土交給敵人控制,都是對祖國的犯罪。」

  6月24日,戴高樂又一次向諾蓋將軍發出呼籲,同時向地中海東部地區總司令密特奧塞將軍和高級專員皮奧先主以及印度支那總督卡特魯將軍發出了類似的電報。電文內容是一樣的,即戴高樂正在籌建一個法蘭西民族委員會,以協調所有抗戰組織的行動,要求收電人參加這個委員會。過了三天,戴高樂發現法國駐突尼斯總督佩盧東的一次講話,有抗命拒絕投降的跡象,便也給他發出了邀請參加擬議中的這個委員會的電報。但是所有這些人,沒有一個人對戴高樂的呼籲作出反響。

  這些殖民地的總督們,認為戴高樂只不過「是一個野心勃勃、追名逐利、不久以前才被臨時提升上來的準將」,他在官場中「唯一足以掛齒的經歷只是在已經下野的雷諾內閣中擔任過國防和陸軍部次長而已」。同時不能忽視的是,在那些令人焦慮不安的日子裡,只有少數人與戴高樂觀點相同,認為政府一旦投降就喪失了一切權利,而大多數人對貝當政府的合法性並沒有認真地提出過疑問。這些高級的舊官僚基於陳腐的等級觀念和法統思想,確實感到自己有充分理由保持沉默。但是過了不久,這些人都服從了貝當和魏剛的號召,同意停戰協定。唯有印度支那總督卡特魯和索馬裡蘭海岸軍隊的指揮官勒讓蒂約姆將軍堅持抵抗。但他們都被撤換了,他們的部下也沒有怎麼支持他們。

  這時,英國人也為振作法國的抵抗精神而努力,但與戴高樂一樣毫無成效。6月25日,丘吉爾派遣新聞大臣達夫·庫珀到拉巴特去,想和出走的前內閣大臣芒代爾取得聯繫,或許還想影響諾蓋將軍,使他能與在倫敦的法國人共命運,但是,諾蓋不讓他們和芒代爾接觸,並且拒絕接見他們。英國駐北非的軍事聯絡團團長狄龍將軍也被要求離開阿爾及爾。如果說英國人曾經希望動員一個更有名氣或更有代表性的法國人士來領導法國抗德事業的話,這種希望正在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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