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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面對目前的形勢,儘管巴頓心潮澎湃,但他還是相當鎮定自若。他有上面給的命令,也為此作出自己的部署。上級的命令和他自己的部署總不是完全調和的,因為巴頓通常認為他自己的部署,「要比上級的命令高明得多」。

  在向敵人發動進攻時,他做起來雷厲風行,斬釘截鐵,使那些盤旋在他上面的「膽小鬼」無法阻止他或改變既成事實。他把進攻的矛頭直指昂熱和更遠的地方。

  在進攻發起後的第98天,到了9月12日,第三集團軍已位於原來預計到進攻發起後約350天才能到達的地方。從8月25日到9月12日,第三集團軍從進攻發起後的第90天階段線推進到進攻發起後的第350天階段線。這樣在19天的時間內便席捲了260天階段線。巴頓將軍及其第三集團軍是後來者居上,他們把整個戰役迅速向前推進。經過不到三個星期靈活機動的戰鬥,便把戰爭推到了全面勝利的邊緣,這是他們的榮幸。

  從巴頓雷厲風行的行動第一天起,佈雷德利小心翼翼的影子,加上風雲莫測的前景,或多或少地挫傷著巴頓的熱情,不過這並沒有使他氣餒。「佈雷德利將軍只不過是想要在塞魯河上取得一個橋頭堡,」巴頓對他的參謀長加菲將軍說,「而我想要的則是布雷斯特和昂熱。」如今,布雷斯特這顆布列塔尼半島的寶珠已不在話下了,巴頓的搜索目光已經指向古都昂熱。這座城市位於阿弗朗什以南近100英里的曼恩—盧瓦爾地區。巴頓開始看到,在未來向德國邊境大膽挺進和對巴黎進行大規模包圍時,這是個必經之地。

  在巴頓集團軍猛烈的打擊下,德軍在布列塔尼的防務已處於風雨飄搖之中。他深信,他所負責的戰役決不會損失他的兵力。相反,他認為只需要用部分兵力便可解決布列塔尼,其餘的人馬可派到蔥翠的平原地方。在一次佈雷德利出席的會議上,巴頓對他的參謀人員闡述了他對局勢的看法。但他又嘻皮笑臉地警告,不要讓記者知道敵人在布列塔尼半島上已如臨風殘燭,不堪一擊,這是一個秘密。

  巴頓是得其所哉。他照例在前線巡視,從一個部隊飛快地到另一個部隊,突然出現在人們面前,速度快得好像他可以同時出現在幾個地方。「這老將軍簡直是著了魔,」巴頓的副官兼隨從科德曼上校在給他妻子的信中寫道,「他在那極狹窄的地帶來來往往,上上下下地跑來跑去。先頭裝甲部隊一輛接一輛日以繼夜地從那裡通過。後頭跟著摩托化步兵……他又是推,又是拉,又是鼓勁,又是誘哄,又吼又嚷,非常熱鬧。」

  「我確實願意相信歐洲戰區還會有別的指揮官在技術效能方面能與我們自己的指揮官相媲美。」科德曼繼續寫道,「可是,巴頓將軍具有一種驚人的天賦,這種天賦能推動人們投入他們不相信自己能做到,或是不真心想做,實際是不願去做的事情。只有在這位獨一無二、不僅熟悉自己非凡的事業並且熱愛自己本職的軍人的人格和天才的直接影響下,人們才能這樣做。在這方面,我還沒有見過或聽說有誰能趕上巴頓一個零頭。」

  這又像是重演向西西里進軍的情景。科德曼說:「全軍上下,從軍長到普通士兵,都被一個人的巨大幹勁帶動起來。甚至他的上司也被情不自禁地拖入他的磁場。原先在高一級司令部冷清的氣氛中只準備拿下一個橋頭堡的作戰計劃,大有可能發展成為席捲整個歐洲大陸的一場賽跑!」

  在進軍途中,巴頓不時地遇到他喜歡的法國人,即戴高樂將軍領導下的法國國內武裝力量的抵抗戰士。在美國裝甲部隊過後,他們正在對付剩下被打得焦頭爛額的小股德軍。巴頓每次碰上這樣一幫大部分身著便衣、外衣掛著三色袖章作為標記的非正規軍,他都要停下來用他荒廢生疏但表達有力的法語同他們熱情交談。正像科德曼所說:「這些興高采烈的法國人,滿腔熱情地向巴頓敘述他們與德國佬打遭遇戰的毛骨悚然的故事,這些戰鬥往往是短促的,但一下子就解決問題。啊,老天爺,巴頓聽得是多麼律津有味呵!」

  巴頓遇到轟炸、掃射、炮火轟擊,卻都活了過來,而且活得很好。一條狼狽不堪的公路通向一座小山的頂部,巴頓在山頂停下來,遙望那狼煙四起的戰爭場面。這以前是農莊的土地,現在是一片殘垣斷壁,田野裡的草還在燃燒,躺著數以百計四腿僵硬的死牲口。他伸出雙臂似乎要擁抱這個場面。

  他面對蒼天喊道:「難道還有什麼別的東西比這更壯觀嗎?」一刹那,遠處響起了一陣隆隆的炮聲,巴頓不由得進一步提高嗓門,喊道:「與戰爭相比,人類的一切奮鬥都相形見絀!上帝啊,我多麼熱愛反法西斯戰爭!」

  8月4日上午11時左右,巴頓出乎意料地出現在位於梅爾德利亞克附近麥田裡的格羅將軍的指揮所。顯然,集團軍司令憤怒已極,正竭力抑制心頭的怒火。格羅滿臉堆笑地剛從自己的帳篷裡走出來,他大聲咆哮:「你坐等在這裡幹什麼,為什麼不向布雷斯特進軍?!」

  「進軍奉命停止,將軍。」格羅師長說著,臉色發白了。

  「奉誰的混帳旨意?」巴頓怒吼道。

  「奉軍裡的命令,將軍。」格羅答道,這時他的參謀長遞過來米德爾頓軍長用鉛筆寫的條子。巴頓一看完條子,就把它塞進衣袋。然後,他轉過身來對格羅輕聲說道:「關於這件事,我會去見米德爾頓。你不要理會這個命令或其他任何要你停止前進的命令,除非這個命令是我下的。開路吧,一直開到布雷斯特為止。」

  格羅的裝甲師於8月7日到達布雷斯特,立即展開進攻。但守衛者挫敗了他的首次襲擊。這次襲擊的自發性並不真正有助於任務的完成。儘管如此,德軍發現第六裝甲師出現在城市以北仍感到震驚。僅在一天以前,這個港口的防務虛弱,那時確有被格羅一攻即克的可能,可是由於耽擱了時間,敵人增加了兵力,再加上希特勒下了死守到最後一個人的命令,直到9月18日,耗時10天,動用了3個步兵師,付出幾乎死傷1萬美國人的代價,才攻克布列塔尼半島上這個最大的港口城市。巴頓讓大家記住「由於動作遲緩,失掉戰機所造成的血的教訓」。

  巴頓懷著矛盾的心情關注著戰局的發展。他以三寸不爛之舌來對付集團軍群司令佈雷德利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誡。「我覺得你用不著擔什麼憂,佈雷德利將軍,」他說,「戰爭就是敵我雙方一場智力和體力競賽,要想取得戰爭的主動權,必須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巴頓此時的得意傑作是攻打另一個目標,他正熱切地注視著這一計劃的進展。這個計劃就是出奇兵攻佔昂熱。8月8日,第五師包圍了昂熱和南特;9日,該師縮小了對昂熱的包圍圈;10日,拿下該城。在一場巴頓憑一時衝動而決定的進攻戰中,沃克將軍的求戰心切的第二十軍首先旗開得勝。

  從諾曼底到布列塔尼,這是一場規模極大的戰役,盟軍已投入了200多萬部隊。巴頓的傳記作者拉迪斯拉斯·法拉戈說:「但是,在8月的前兩個星期之內,它的規模似乎還不足以同時容納佈雷德利和巴頓兩個人。巴頓在戰役中的突然出現活像馴馬表演場上那扣人心弦的一刹那——圈門突開,群馬中的一頭矯捷烈馬一下子沖進場地。如果可以比喻的話,那麼巴頓就是馴馬場上亂蹦亂跳、試圖把背上的騎馬人甩下來的烈馬;而佈雷德利則是那位拼命想坐穩鞍墊的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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