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20世紀的科學怪傑:鮑林 | 上頁 下頁 |
一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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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相當長的時間,他逐漸從憂傷中擺脫出來。時間到了6月,他感到身體已經很好,可以到俄勒岡州立大學去參加第六十屆同班同學的團聚會。這次聚會成了他醫治心靈傷痛的一次機會。在團聚會前幾天,他幾乎未加思考就驅車登上了行程。車開得很快,一直到華盛頓州的一個小鎮代頓才停下來。在這個地方,他曾經和鋪路工人一起勞動,那時他和愛娃剛剛結婚,兩人在此租了一個房間,度過了一個月時間。他尋找著兩個人在一起散步的那些場所。他還記得,那年夏天,愛娃在一次智力測驗中分數超過了他,使他大為吃驚。這是他碰到過的最為聰明的姑娘。 現在,生活又重新開始。從這個地方出發,他又驅車前往康頓和羅納洛克,在那裡瞻仰了萊納斯·威爾遜·達令的墓地。然後來到俄勒岡的海濱,這是他度過童年的地方。那裡,他對一切都已淡忘。最後,他抵達科瓦利斯,在那裡住了幾天,在團聚會上見到了以前的同班同學,在校園內散步聊天。他來到理科大樓的教室,就在這裡,他第一次碰見愛娃;教室裡基本上還是當年的景象。他走到教室前面的講臺旁邊,站在那裡巡視著一排排空空的座位。他似乎見到了一個班級的年輕姑娘,全是20年代的服裝打扮。他大聲說道:「米勒小組,請你說一說氫氧化銨有什麼性質。」 他去了塞勒姆,尋找當年他和愛娃結婚的地方。隨後又到波特蘭,在那裡,他曾經參加了達令日記轉交給俄勒岡歷史學會的儀式。他驅車南下,一路上,觀看了他為了打工掙錢上大學而幫助修路的一個個地方。最後,回到家裡,前後的驅車行程一共2400英里。他可以讓愛娃·海倫安息長眠了。 * * * 他回來以後,作了一些改變。他在斯坦福大學附近租了一套公寓,離開研究所只有很短的一段路程。他對兒子克萊林說,他可能會住在帕多拉谷地的寓所裡。他在裝飾房間時,掛上了愛娃和他本人的照片,將獎狀用鏡框裝上,並且搬進了以前出外旅行帶的幾件家具。房間不大,但很舒適。他有一半時間在這裡度過,另一半時間則住在大蘇爾牧場的莊園裡。 他又再次參與研究所的工作,並在其中作了某些變革。1983年初,魯濱遜的訴訟案進入了第五個年頭,申訴的事情很多,從終身職位的剝奪,到精神崩潰、誣陷和誹謗——正如魯濱遜所說,「除了廚房水槽之外,無所不有。」雙方花去的法律費用都達到了100萬美元左右。最後,開庭的日期就要到了。 然而,這一訴訟案最終並沒有搬到法庭審理。2月,研究所理事會感到負擔不起有關的費用和名譽上的負面影響,決定庭外解決。魯濱遜在向律師諮詢以後,接受50萬美元到60萬美元之間的一個數字作為賠款——據他後來說,這個數目正夠他還清拖欠的法律債務,還可以買上一輛新車——自此以後,他就走開了。他後來曾試圖在俄勒岡的洞匯城外的一個牧場開辦自己的醫學研究所,但沒有成功;他在那裡堅持做了一些科研工作,在家除了輔導孩子的教育外,就防彈設施展開研究,並且發表了一些文章。 * * * 鮑林的生活有了新的節奏。他起身很早,往往在清晨4時左右。在牧場,則首先要在爐子裡生火,吃些早點,然後就整天泡在書本裡做理論研究。下午4時左右,他會停止工作,休息一兩個小時,看一會電視,多半是《人民法庭》之類的新聞談話節目,他非常喜歡。他自己動手準備晚餐,經常是牛尾湯或一些意大利麵食,然後在7時左右上床,一直讀書直到睡著為止。他不再喜歡科幻小說——他感到自己已經知道所有的情節和排列次序,不再喜歡那些談論外星人性別的新熱點——不過,偶而也會讀一部路易·拉姆爾寫的西部小說或者讀一篇偵探故事。他也喜歡瀏覽一下彼得有時候寄來的英國幽默雜誌。他喝伏特加的數量比從前略有增加。他也不再那麼關心自己的外表;渾身上下的服裝往往不很協調,頭上永遠是那頂黑色貝雷帽,上身是陳舊的運動衫或有多處磨損的毛衣,下身褲子有不少污漬。除了偶爾散散步或在牧場游泳池裡裸遊之外,他幾乎沒有其他的體育運動。不過,他還是非常健康的——他深信不疑,這應歸功於他服用大劑量的維生素C。 他不知疲倦地外出旅遊,經常不斷地談論世界和平和國際大事、贊成凍結核試驗的運動,大聲譴責裡根「喪失理智的軍國主義」和愚蠢的星球大戰計劃。他出訪蘇聯,在那裡,儘管他一再努力,仍然未能會見薩哈洛夫;後來又去尼加拉瓜,登上了和平舟,船上滿載著來自挪威和瑞典的藥品和食物,抵達後與奧德加總統同乘一輛吉普車前往首都馬那瓜。 他發現,自己雖然不喜歡孤家獨處,然而他至少已經習慣於這種生活。愛娃之死打亂了他生活的平衡,他深深地懷念著她。但是,他終於振作起精神,又繼續上路了。 * * * 研究所再也沒有回復到1978年時的興旺狀態。魯濱遜的訴訟案吸幹了研究所的資金儲備,這些錢原本可以用來為一些項目提供穩定的資助。希克斯開始將自己的精力盯在一些富有的捐款人身上,其中有哈默,日本慈善家良吉佐川,還有幫助鮑林招待80周歲生日晚會客人的丹尼·凱耶。研究所開始舉行一年一度的黑領結宴會表彰一位有可能捐款的有錢人,授予這個人一枚「萊納斯·鮑林人道主義勳章」。有些活動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例如,哈默在接受鮑林研究所頒發的一枚勳章後,就捐了一筆數目相當大的錢。但是,研究所始終未得到足夠的資金可以搬出這家倉庫。 在超級市場的通俗小報上,在電視節目中,鮑林仍不遺餘力地宣揚維生素C的作用,這無助於營造一種純潔科學的氛圍。鮑林應邀在《多諾胡》中拍攝廣告,使人感到尤其尷尬。在這一廣告中,他和另一名充當客人的老壽星傑克·拉·拉尼一起手執一系列營養品,向觀眾招徠和叫賣。 對此,鮑林似乎不以為然。直接與公眾打交道,他已經習以為常,雖然他的許多科學界同行認為這有失體統。他的研究所已經離不開公眾的支持。要是他能夠得到科學部門的足夠資助,他還不至於通過無線電波來推廣他的思想了。 1983年春標誌著他的學術形象的一個低潮。郵政法官在舊金山舉行了一次聽證會,控告一個從事郵購業務的維生素商人進行虛假和誤導宣傳,他的名字叫奧斯卡·法爾可尼。鮑林也被通知到場。法爾可尼經營著一家所謂的「營養品批發俱樂部」。他登出廣告聲稱,維生素C能夠防治膀胱癌,中止尿道感染,有助於戒煙和戒酒,並能清洗腸胃系統使其不受咖啡因不良作用的侵害。要是沒有鮑林出席,這次聽證會本來不會引起多大影響,但是,舊金山的幾家報紙報道了鮑林的證詞,科學刊物《自然》雜誌又在新聞欄裡轉載,因此,鮑林在世界各地的同行都知道了這一消息。根據《自然》雜誌所作的報道,鮑林「甚至願意為法爾可尼的最為極端的說法辯護,」並特別關心維生素C在預防癌症方面的作用。記者還記下了斯通的證詞。作為「一名已經退休的釀造化工師」,斯通作證聲稱,「所有臨床疾病都有一個維生素C缺乏的問題。」 大多數科學家對鮑林的斷言並不相信,但是,考慮到他在以前取得的偉大成就,因此都決定採用莫衷一是的態度。鮑林的學術生涯給他帶來了一連串的獎勵和榮譽,現在,1984年,美國化學學會又給他錦上添花,授予他最為權威的榮譽——普裡斯特利勳章。在頒獎的前一天,《今日美國》注意到,「多年來,萊納斯·鮑林一直受到社會的歧視,今夜對他在科學上的豐功偉績作了最後的定論。」正如《華盛頓郵報》所說,這標誌著鮑林恢復了自己受人尊敬的地位,大家應當表示歡迎。但是,在鮑林看來,比受人尊敬更加重要的是,讓世界相信,便宜而又安全的維生素C可以大大消解人類的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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