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20世紀的科學怪傑:鮑林 | 上頁 下頁 |
一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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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布裡奇還不贊成鮑林所用的策略。學校裡似乎很難看到鮑林的身影。作為系主任,許多事情都等著他去做:主持有關的儀式,進行必要的社交和應酬,尋求資助人,等等。研究工作也沒有做好。以前在化學鍵方面所做的工作已是昨日的輝煌,相比之下,更多化學家已經把目光盯在分子軌道的理論上——鮑林卻始終沒有把這一課題放在心上——他當時正在研究的許多課題,例如,在分子水平上尋找精神病病根,似乎已走入死胡同。系裡教職工對辦公房間的分配和科研重點的確定,一直在嘀嘀咕咕地埋怨。反正鮑林不在場,他也難以聽到這麼多意見。 在這段時間裡,鮑林奔走在世界各地,他的名字常見於報刊的標題中。 算起來,前後已經有三人因對鮑林不滿而辭去了校董的職位,其中一位就是約翰·麥科恩。一天清晨,這位共和黨要人打開報紙,讀到了另一篇由專欄作家撰寫的報道,涉及到鮑林參加共產黨陣線發起的和平運動的情況,一怒之下,他辭職離開了校董會。他打電話給杜布裡奇發牢騷,時間是清晨6:30。電話鈴驚醒了還處於夢中的杜布裡奇。麥科恩對著他憤怒地責駡鮑林是一位大逆不道的化學家,接著就哢嚓一聲掛上了電話,隨後又給其他校董打了電話。有些態度比較溫和的校董對麥科恩這次發牢騷很反感,因此不願意跟他繼續談下去。這樣,麥科恩退出了學校董事會。 但是,時間到了1958年,杜布裡奇聽人說,麥科恩已被內定為斯特勞斯的繼承人,即將擔任原子能委員會主席。杜布裡奇和他手下的物理系主任巴契,兩個人都與原子能委員會有著許多業務上的聯繫。 6月初,鮑林被請到杜布裡奇的辦公室。日常閒聊已沒有必要,杜布裡奇單刀直入回顧了許多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接著,他對鮑林說:「你應當清楚,科學並不意味著你一定要以國際問題的權威自居。」鮑林重申,在自己認為是至關重要的問題上,他有發言權。兩人都承認,鮑林使學校捲進了許多麻煩事。杜布裡奇再次要求鮑林收斂一下自己的活動,然而遭到鮑林斬釘截鐵的拒絕。但是,杜布裡奇需要向校董們出示自己的保證,表明鮑林在某種意義上仍然是受到約束的。杜布裡奇想起了一年以前鮑林曾主動請求辭去系主任職務的事,因而隨口說了一句:「現在我想可以答應你這個要求了。」鮑林馬上立起身來,走了出去。 鮑林擔任化學系系主任已經二十多年了。毫無疑問,無官一身輕,他終於可以擺脫這類使人頭疼的行政事務了。的確,這是他本人在一年以前主動作出的抉擇,辭職以後,他就能用更多的時間投身于和平的事業。 6月10日,他上書杜布裡奇說:「自己擔任系主任職務……已有21年了,我認為應當把這副擔子交給另外一個人……請允許我利用這一個機會,再次向您和學校董事會表示衷心的感謝。你們給了我這麼好的機會,使我在過去的光陰和未來的歲月裡繼續在加州理工學院進行科學研究的工作……作為學院教職工隊伍的一員,我感到高興,同時我也希望在這裡繼續愉快地工作十年的時間。」 不久以後,他的口氣卻有所變化。「我被要求辭去了化學和化學工程系主任的職務,辭去了克萊林化學實驗室主任的職務,」鮑林說道,「我也就真的辭職了。」 ◎20 小組委員會 §不再有戰爭! 鮑林對辭職一事採取了不聲不響的態度,他對誰也沒有提起杜布裡奇對他施壓的情況。他對學校裡每一個人說的都是同一句話:他決定從行政事務中抽身,以便用更多的時間進行科學研究和從事政治活動。他不想讓公眾知道,他最終是被迫辭職不幹的。 社布裡奇讓恩斯特·斯威夫特接替了鮑林的職務。這是一位相貌嚴肅、溫文爾雅、出身于弗吉尼亞的化學家。他雖不大有名,但資格較老,曾對諾伊斯很崇拜,在鮑林手下時則一直是忍氣吞聲。按照斯威夫特的看法,鮑林牌生物化學和醫療化學「只不過是沽名釣譽」的貨色,系裡原先的學科重點都受到忽視。因此,他要以恢復學科的平衡為己任。為此,很快就成立了化學系系務委員會。這個委員會最早是在30年代根據諾伊斯的提議創立的,每一個化學分支學科都有代表參加,其中就包括長期受到鮑林冷落的物理化學和無機化學。此外,對實驗場地也重新進行了安排,特別注意縮小鮑林這個攤子佔用場地的面積。鮑林本人也從他的大型辦公室搬到了較小的職工樓,他的工資則從系主任的18000美元降到普通教授的15000美元。 這是迎面打來的一記耳光。錢倒不那麼重要——鮑林寫書的稿酬在不斷上升,已經超過他的工資了——但鮑林認為,這樣做的方式實在讓人丟臉。在他看來,杜布裡奇並沒有像他在公開場合標榜的那樣要堅持言論自由,他在壓力面前卑躬屈膝了。鮑林認為自己是因為政治觀點而受到懲罰的。由此造成了這樣的局面:鮑林和杜布裡奇彼此之間已沒有多大關係,兩個人只是在一些社交場合還有那麼一點接觸。不過,在一般情況下,鮑林並沒有公開流露出不滿和被人拋棄的情緒。表面上,他裝出了一副自我克制的樣子,給人以這樣的印象,也即發生的一切都是出於他自己的選擇。他之所以這樣做,因為他仍是加州理工學院一名優秀的戰士,因為他仍然堅信小時候在俄勒岡學到的一條準則:整天怨天尤人,就不是真正的男子漢。 * * * 辭職這件事一刻也沒有影響到鮑林爭取和平的活動。他像往常一樣,到處作演講,每週兩三次,可能是在中學裡或本地的談話節目中,也可以是在猶太人聚居區或本地反核團體的集會上。他仍在向醫療界和心理學界的各方面人士談論自己在分子水平上研究精神病冶療的想法,儘管到那時為止,他在這方面的工作還沒有取得值得稱道的成果。鮑林的名聲已經夠響了,他每天都要收到許許多多的來信。有些寫信人請求鮑林幫助停止核試驗。中學生請求他題辭,指導他們如何面對人生。也有些人徵求他治病的建議,如何對付佝僂病、癲癇、抽煙、齲齒等。有人專門徵集名人的簽名,要求鮑林幫助他們實現自己的願望。 電視節目《埃勒莉皇后》的劇組曾致函鮑林,詢問能不能將他的一些分子模型搬到災屏上。一位心事重重的母親來信說,因為存在著放射性塵埃和核災難的危脅,她害怕生育更多的孩子。鮑林回信說,他非常樂觀,將不再有戰爭。出版商來函請他寫一部自傳,鮑林說,只要找到時間,他一定寫。也有一些信件他沒有回復。有一封長信的字跡很潦草,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信紙,在一些關鍵詞句下還畫了紅線。另有一封奇怪的來信,天花亂墜地吹噓已經找到了醫療癌症的靈丹妙藥,並且還有一些使人長生不老的祖傳秘方。有一個傢伙竟然異想天開,聲稱有辦法培育一種母牛,從這種母牛身上擠出的牛奶含有更多的不飽和脂肪。另外還有一個人稱發明了一種所謂的「聯合科學」,能把宗教原子物理以及人類行為的研究綜合在一門學科中。 鮑林不斷地收到邀請信,要他去龍波克、聖約瑟、波特蘭以及當地的小學裡作報告。他還收到了訪問巴西、古巴、一些非洲國家和保加利亞的官方邀請。看來,各種各樣的和平組織、學術團體和醫療機構都希望他成為它們的名譽會員。 鮑林忙得不可開交了。一般情況下,他只能婉言拒絕,抱歉自己抽不出時間。他不再參加任何社團,特別是一些政治性團體。即使是健全核政策全國委員會,也無法說服他參加。這個組織的宗旨是充當各方面反對核試驗人士的主要發言人,在50年代後期是很有聲勢的。鮑林曾經對這個組織的一次集會講過話,但是,他對招募會員的人員說,他寧願作為一名「不受任何團體支配的獨立人士」開展自己的活動。 有時,榮譽是強加到他頭上的。6月下旬,鮑林收到一封信,說他和國家科學院院長戴特列夫·布隆克一起,已被選為蘇聯科學院院士。他們是最早享有這一殊榮的兩個美國人。鮑林心裡很清楚,在蘇聯,很少有比「院士」頭銜更高的榮譽了。他對新聞記者說,他「感到非常愉快和榮幸」。在另一方面,新聞媒體則提到,「在今天這個世界格局中,簡單而又天真地忽視這一榮譽的政治含義,那是不可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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