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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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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行數付稿酬的規定,格力磨說一個字就可以給作家賺一行字的錢。但是,就在《三個火槍手》即將發表之時,《新聞報》和《世紀報》做出一項決定:凡不滿半行字者將不付稿酬。報館主人的斤斤計較激怒了大仲馬。一天,《費加羅報》的老闆奧古斯特·德·維勒麥桑去拜訪大仲馬,只見他正在把整頁整頁的文字刪掉。「你在做什麼,仲馬?」維勒麥桑問。 「得啦,我把他殺了。」大仲馬回答。 「把誰殺了?」 「格力磨。」 其實大仲馬只是讓格力磨用啞語式的動作代替了他原來的片言隻語。——對戲劇家大仲馬來說,這是同樣輕而易舉的事。格力磨沒有死,而是換一種形式保持了他的特色。下面是格力磨對阿多斯主張到拉羅舍爾人的梭堡裡去開秘密會議表示不解的一段: 「我們往那兒去?」他打著手勢問。 阿多斯指著梭堡給他瞧。 「不過,」不講話的格力磨仍舊用手勢表示意見,「我們一定會把自己的骨頭留在那兒啦。」 阿多斯抬起眼睛,伸出手指頭兒指著天。 格力磨把手裡的籃子擱到了地上,一面搖頭一面往地上坐下來。 阿多斯從腰帶上拔出了手槍,看了看引火是不是裝得合適,然後扳著扳機,把槍口靠近了格力磨的耳朵。 格力磨如同被彈簧頂了一下似地立刻站了起來。 阿多斯對他做了個手勢,教他提著籃子在最前頭走。 格力磨服從了。他從這一場瞬息間演完的啞劇中所得到的,就是從斷後轉到了前鋒。 大仲馬寫歷史小說,旨趣主要不在於描摹歷史。他曾坦坦蕩蕩地宣稱:「什麼是歷史?就是釘子,用來掛我的小說。」由於對歷史本身缺乏精深的研究,他並不總能準確地把握歷史人物和事件。例如在塑造黎世留紅衣主教的形象時,他就囿于傳統的偏見,一味把黎世留當作欺君弄權的奸臣來鞭撻,看不到他在實現國家統一、加強中央集權方面所起的一定的歷史進步作用。但是,如前所述,大仲馬在寫作《三個火槍手》前下了不少功夫搜集史料,寫作中又比較注意忠實於歷史的基本面目。路易十三國王的意志薄弱和昏憒無能,黎世留作為封建權臣的老奸巨猾,黎世留主教與路易十三國王的矛盾,國王與王后的互不信任,新舊教徒的衝突,拉羅舍爾的圍城戰,……在小說中都有所反映。小說對17世紀法國宮廷生活和社會風俗的描寫雖不充分,卻不無認識價值。 不過,《三個火槍手》著墨的重點畢竟是達塔尼昂及其三夥伴的奇遇故事,小說的魅力也幾乎全在於此。只有白癡才會因為達塔尼昂等人替王后效勞而把他們一筆抹煞。將近一個半世紀以來的千千萬萬的讀者,衷心喜愛大仲馬筆下的這些既重俠義又重風流的英雄人物,在他們身上欣賞到17世紀法蘭西人民特有的精神風貌。法國研究家伊波利特·帕裡戈在其《亞歷山大·大仲馬》一書中對這幾個人物形象的意義闡述得相當精闢: 達塔尼昂、阿多斯、波爾朵斯和阿拉密斯這四個英雄人物的魅力,在於一種強烈的法蘭西情感,熱烈的意志,貴族的傷感,有點兒徒然的強大,微妙多情的風雅,這一切把他們造成那個勇敢而又輕佻的法蘭西的縮影,我們今天想見那種情景,還感到愉悅。 愛用手指撫摸短髭的正直的伽斯戈尼人達塔尼昂,有點兒羅曼蒂克的大個兒貴族阿多斯,神父們的瀟灑的弟子阿拉密斯,隱瞞著自己宗教信仰和愛情的謹慎的波爾朵斯,這四位好友代表著我們國家的東西南北。他們逍遙自在地完成了種種壯舉。然而人們知道那需要多麼巨大的毅力和精力!……在庫爾蒂茨的《回憶錄》中僅僅一筆帶過的加萊之行,行動之神速,堪比意大利戰役。當阿多斯自任法官審判罪惡累累的前妻的時候,我們既不會忘記軍事法庭,也不會忘記革命法庭。如果說丹東和拿破崙是法蘭西精神的倡導者,那麼大仲馬則是表現了這一精神的民族小說家。 《三個火槍手》的發表,不僅成為法國文壇的一件大事,而且成為法國社會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人人都在讀《三個火槍手》,人人都在談論達塔尼昂及其三夥伴的真實而又神奇的遭遇。人們把《三個火槍手》引起的轟動與笛福的《魯濱遜飄流記》當年在英國引起的轟動相比,有一句流行話說明它的影響比《魯濱遜飄流記》尤有過之,這句話是:「如果此刻在某個荒島上有個魯濱遜,他也在讀《三個火槍手》。」大仲馬真正成了毫不誇張的家喻戶曉的作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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