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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第十二章 周遊列國

  1. 流亡瑞士

  在七月王朝的18年裡,大仲馬曾經多次出遊,在歐洲和非洲不少國家留下他的足跡。他精力充沛而又工作勤勉,旅途中,白天盡興地遊覽交際,晚上總要記錄下一天的見聞和感觸,秉燭伏案,直至深夜。他每次出遊都帶回一卷乃至數卷遊記。這些遊記不僅有對當地風光古跡的描述,更穿插以小說筆法記敘的歷史掌故和軼聞趣事,可謂別具一格。

  1832年六月起義後,大仲馬面臨七月王朝當局迫害的危險,經友人敦勸,決定出國避避風頭。《安東尼》正在演出,他不能久去,便選了距離最近的瑞士。在短短一個月行程中寫成的《瑞士旅行印象記》裡,不乏精彩的插曲。

  一天,大仲馬去烏裡縣城阿特道爾夫參觀瑞士獨立運動英雄威廉·特爾射蘋果的遺址。據說,13世紀末,統治瑞士的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派駐瑞士烏裡縣的執政官,為了考驗瑞士人民是否馴順,曾在阿特道爾夫廣場一棵椴樹下立一根竿子,竿頭放一頂與哈布斯堡王朝旗幟色彩相同的帽子,強迫瑞士人對之敬禮。特爾路經此地,拒不敬禮。於是執政官便將他的兒子捉來,令其站在20步遠的地方,頭上置一蘋果,讓特爾用弓箭射那蘋果。不想特爾一箭破的,挫敗了敵人的毒計。大仲馬身臨遺址,景仰之餘,不覺技癢,說道:「離開20步,用槍射擊一個蘋果該是不難的。」一位嚮導以為他在誇口。大仲馬便抄起隨身常帶的一支短槍,從衣袋裡掏出一枚面值一百蘇的銀幣,宣稱:「我若兩槍不能擊中這銀幣,今生今世再也不帶這支短槍。」令在場的人驚歎不已的是,他兩發兩中。為此,瑞士山地嚮導行會的理事還頒發給他一紙證書。大仲馬感到的喜悅,不亞于看到《安東尼》上演的成功。

  只有在瑞士四縣湖西北端的呂賽納小城的世外桃源般的環境裡,大仲馬才得以同持敵對政見的夏多布裡昂度過幾小時平靜的時光。這位頑固不化的保王黨大作家和政治活動家,在七月革命後即自願亡命瑞士,閉門謝客。大仲馬過去在巴黎與他未曾有過個人交往,但對這位老人素懷敬意。這次,他不揣冒昧,登門拜訪,卻不料僕人回答他:「夏多布裡昂先生剛剛出去喂母雞了。」弄得大仲馬莫明其妙。第二天,他終於得見夏多布裡昂。身處異國,更念同胞之情,二人的態度都很友善。但畢竟是政見不同,難以深談,主人便邀請大仲馬一道去「喂母雞」。原來所謂「喂母雞」,便是到湖上的橋頭,用麵包屑投喂水中的魚兒。夏多布裡昂一邊掰碎麵包,一邊不斷興歎。他說:他懷念巴黎,然而他不能回去;他不願看見一個被憲章捆住手腳、同市井無賴握手寒暄的國王。但是他表示:如果正在羅亞爾河下游領導叛亂的前國王的兒媳貝利公爵夫人被捕的話,他將回國為她辯護。否則,他就繼續留在瑞士喂他的「母雞」。

  事隔不久,大仲馬又拜訪了前荷蘭王后、現聖勒公爵夫人奧爾丹斯。她是拿破崙的妻子約瑟芬同前夫所生,後來被拿破崙嫁給自己的弟弟、荷蘭國王路易。路易於1810年退位後,她長居巴黎。波旁王室第二次復辟後,流寓瑞士。大仲馬應邀去公爵夫人府吃晚飯。飯後,公爵夫人坐在鋼琴前彈奏起來。她還唱了自己從前譜寫的幾支浪漫曲。大仲馬請公爵夫人唱她創作的題為《你離別我去建功立業》的歌,公爵夫人本人已忘記那首歌詞,而大仲馬卻記憶猶新:

  你離別我而去……

  我悲傷的心到處追隨著你的足跡……

  那是一支為即將出發參加瓦格拉姆大戰的拿破崙皇帝唱的歌。緬懷往事,公爵夫人不禁潸然淚下……他們又談到政治,談到拿破崙家族東山再起的可能性。大仲馬認為,如果哪位拿破崙家的後裔要重整天下,他必須結束流亡生活,回法國定居,並借助前皇帝在民眾中的巨大聲望,競選議員,並進而爭取議會中的大多數,利用他們廢黜路易·菲力普,擁戴自己為國王……未來竟不幸為大仲馬而言中。奧爾丹斯公爵夫人的一個兒子,後來就是大抵採用這一辦法,登上了法蘭西第二帝國的寶座。

  2. 異國的聲望

  從1835年到1842年,大仲馬多次前往意大利,幾乎每次都帶著伊達·費裡埃,而且有時一住就是一年半載。他對佛羅倫薩的熟悉,不亞於一個土生土長的佛羅倫薩人;他對羅馬和那不勒斯的人情地理也了如指掌。不知為什麼,教皇格列高利十六竟賞光接見了他。大仲馬竭力要使教皇相信,他的《卡裡古拉》可以為上帝爭取到許多信徒。教皇也不加否定,只是隨和地一笑。不過,教皇的款待並沒有使意大利警察放鬆對大仲馬的監視。鑒於法國當局通告大仲馬是「煽動性作家」和「革命代理人」,大仲馬經常都享有意大利警察部門免費提供的兩名「保鏢」。

  對大仲馬來說,在意大利度過的最得意的時光是以德裡尼為首的一個法國劇團到佛羅倫薩演出的那些日子。德裡尼是一位出色的演員兼劇團經理,曾在巴黎成功地扮演過《理查·戴林頓》的主人公。這次他心血來潮,要把《理查·戴林頓》《安東尼》《奈爾塔》介紹給意大利觀眾。可是,法國保皇黨報紙的蠱惑宣傳,已使大仲馬在歐洲一些保守政府心目中成為一名傷風敗俗的作家。意大利檢查機構不准上演這些戲。德裡尼靈機一動,把劇名分別改為《野心》(又名《劊子手的兒子》)、

  《情殺》和《被懲罰的姦淫》,劇作者則統統改為「歐仁·斯克裡勃」——一位當時頗負盛名的法國喜劇家。檢查機構於是不加追問就批准上演。心裡明白的意大利觀眾,樂得在「斯克裡勃」的名下一瞻大仲馬戲劇的風采。這幾出戲在意大利受到的喝彩,可與意大利人視為本民族驕傲的羅西尼的歌劇相比。

  1838年,為寫一出以德國為背景的話劇,大仲馬和他的合作者瑞拉爾·德·奈瓦爾前往萊茵河地區旅行,考察風俗人情。奈瓦爾取道瑞士,大仲馬取道比利時,二人相約到法蘭克福會合。一年前獲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勳章的大仲馬,掛著綬帶漫步在布魯塞爾街頭,到處都是圍觀和歡呼的人群。奈瓦爾後來不無嫉妒地說,大仲馬很晚才抵達法蘭克福,因為他一路上受到隆重的接待和盛情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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