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大仲馬 | 上頁 下頁 |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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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爾曼一句話提醒了仲馬。瑪麗·杜瓦爾,這顆屈居於聖馬丁門劇院的明星,多年來一直閃爍著動人的異彩。喬治·桑、邦維爾、戈蒂葉、維尼等文學鉅子,對她都不乏讚美之詞。這個棕色頭髮、體質纖弱、雙眸如兩彎秋水的嬌小女子,在舞臺上富有巨大的魅力;她的每一句話、每一聲歎息、每一聲啜泣、每一聲呼喊,都發自人物的內心深處,都能產生激蕩人心的效果。對,富有浪漫氣質的杜瓦爾,是扮演阿黛爾最理想的人選! 遲遲不來的新吊燈為仲馬提供了藉口,他向法蘭西喜劇院撤回了劇本,一口氣跑到聖馬丁林蔭大道杜瓦爾的家中。杜瓦爾立刻迷上了《安東尼》。她讓仲馬再去遊說她舞臺上的搭檔皮埃爾·波卡日,後者表現出同樣的熱情。可是思想不開通的劇院院長克洛斯尼埃態度消極,拖來拖去,直到1831年5月3日《安東尼》才得與觀眾見面。 《安東尼》首場演出的盛況絲毫不亞於一年前演雨果的《愛爾那尼》。仿佛巴黎所有的沙龍都臨時遷移到聖馬丁門劇院了。巴黎文學界、藝術界的名流泰斗齊集一堂,還有那奉浪漫派為時髦的廣大追隨者。以觀察精細著稱的詩人和劇評家戈蒂葉對那天觀眾反應之強烈有很精彩的描述:「觀眾簡直瘋狂了;有人喝彩,有人抽噎,有人祈禱,有人喊叫。戲劇的熾烈激情點燃了所有人的心。」全劇終了時,人們歡呼著要劇作家上臺,可是仲馬已不知去向。後來人們在劇場外廳發現了他,把他團團圍住,你爭我奪地擁抱他,幾個狂熱分子甚至剪下他的新制禮服的燕尾以作紀念! 《安東尼》的成功是巨大而又持久的。僅在巴黎就連演了130場。從一個意外事件可以看出這齣戲當時廣為人們喜愛和熟悉的程度:有一次,杜瓦爾夫人和波卡日在魯昂市演出,最後一幕演到安東尼剛剛刺死阿黛爾,司幕員誤以為已經終了,便把幕布放下,這就切去了安東尼的那句著名的、也是全劇畫龍點睛的臺詞:「她抗拒我,我殺死了她。」早已把這句臺詞熟記在心的觀眾大為惱火,他們怒吼著,要求把這幕戲演完。幕布不得不重新拉起。忠於職守的杜瓦爾又躺在她被刺死後躺倒的那張安樂椅上。可是因為幕布早落而氣急敗壞的波卡日,在化粧室裡賭氣,硬是拒絕返場。觀眾怒火更盛,揚言要搗毀劇場。正在僵持不下,杜瓦爾急中生智,她奇跡般地「死而復生」,在突然的靜寂中徑直走到舞臺前沿,以英雄的氣概向觀眾大喊道:「先生們,我抗拒他,他殺死了我!」觀眾對她的機智報以雷鳴般的喝彩。 《安東尼》的成就,恢復了仲馬對自己文學才能的堅定信念。這是十分自然的。不同時代的法國文學,反映出的愛情觀念也大不一樣。《安東尼》是它那個時代的產物。如果人們把安東尼與他的同時代人——小說《紅與黑》中的于連的迴響著槍聲、浮現著斷頭臺陰影的愛情糾葛相比較,就不會大驚小怪了。從我們今天的立場來看,話劇《安東尼》所表現的道德觀念當然是大成問題的。 不過,它真實地反映了當時浪漫主義青年的生活習尚和精神風貌。所以,法國現代權威的文學批評家珀蒂·德·於勒維爾在其《法國戲劇文學史》中公正地指出:「不管這部作品有什麼缺陷,它在我們的戲劇史上佔有一個重要的地位。《安東尼》是現代和當代戲劇的第一個典型,這一戲劇已經有悠久和光輝的歷史,而且今天遠未消亡。近世那麼多無情揭示家庭的苦難和恥辱,熱切展示現代文明引起的一切社會和家庭問題的劇作,特別是19世紀現實生活每一步都在造成的一切『資產階級悲劇』,都是與《安東尼》一脈相承的。」 第八章 私生活的一頁 1. 阿黛爾的原型 仲馬以往的歷史劇,都有一定的史實作依據。他寫現代劇《安東尼》是否也實有所本呢?有的。仲馬在《回憶錄》中寫道:「請讀一讀《安東尼》吧……我所經受過的痛苦,安東尼會向諸君述說的……安東尼就是我,只是我未曾殺人;阿黛爾就是她,只是她未曾出逃。」仲馬在《安東尼》脫稿後給一個名叫梅拉尼·瓦多爾的女人的信中也這樣說:「我的天使,在《安東尼》中,你可以發現我倆生活中的許多事情,不過這些事情只有我倆知道。因此它對我們並無妨害,公眾什麼也看不出來,而我們,卻可以從中看到往事的永恆記錄。至於安東尼,我個人認為人們可能認出他來,因為這個瘋子太像我了。」不錯,仲馬和梅拉尼,就是話劇《安東尼》中兩位主人公的生活原型。但需要指出,仲馬和梅拉尼之間的「許多事情」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 仲馬和梅拉尼的浪漫故事,發端於1827年。那時,公爵府秘書處小職員仲馬正為嶄露頭角而發憤努力。工作之餘,他一面博覽群書,一面為《落地鏡》《浪漫主義年鑒》等幾家刊物撰稿。《落地鏡》月刊編輯部有個叫科兒德裡埃·德拉努的青年,也是大革命時代一位將領的後裔,與仲馬甚為投契。6月3日下午,德拉努邀仲馬到開辦在舊王宮裡的一個文化中心去,旁聽詩人和學者吉約姆·維勒納弗的法國文學史講座。那天,維勒納弗的妻子、兒子和女兒都在場。 散課以後,德拉努把仲馬介紹給維勒納弗一家,然後他們送這家人朝回家的方向——沃吉拉街走去。一路上,仲馬與維勒納弗的女兒梅拉尼挽臂而行,仲馬有足夠的時間探索對方的秘密。原來梅拉尼比仲馬年長6歲;結婚已經5年;丈夫是上尉軍官,在遙遠的南方城市蒙托榜服役,只是偶爾來巴黎小住;他們有一個女兒。受父親的薰陶,梅拉尼熱衷於詩歌,並且在文學上頗具雄心壯志。她和仲馬意趣相投,彼此熱烈地交談著,不知不覺已來到家門前,便熱情邀請仲馬和德拉努進去吃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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