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大衛·奧格威自傳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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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繼續留在皇家飯店,就必須面對奴工般低微的薪資、殘酷的壓力,以及永無止境的疲憊,而且要忍受15年。所以,當雅家(Aga)提供我向英國廚師銷售烹飪爐具的工作機會時,我接受了。雅家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棒的產品,由瑞典物理學家、諾貝爾獎得主古斯塔夫·達連(Gustaf Dalen)發明,熱效率很高,只要加入很少的無煙煤,就可以二十四小時保持恒溫。我哥哥法蘭西斯曾幫助推廣這種產品,他給許多寄宿學校的校長寫了一封信——用希臘文,後來一些校長回信說看不懂希臘文,哥哥就重寫了一次——用拉丁文。 我的第一項任務是教皮卡迪裡(PICcadilly)少年保健俱樂部(Junior Constitutional Club)的廚師使用雅家爐。我毫不困難地教會了他們,但是我卻無法教會這些無精打采的英國廚師如何烹調。比起皇家飯店那群專業廚師的團隊精神,這群英國人不但工作懶散,而且缺乏榮譽感,真讓人痛心。後來,我又交了好運,賣了一些雅家爐給葛蘭諾曼德(Glenalmond)寄宿學校,那是一所很像費提茲的蘇格蘭寄宿學校。那是一份有利可圖的訂單,有一個附加條件:我得教學校的廚子怎麼使用我的爐子。第一天早餐前,我出現在學校的廚房中,穿著皇家飯店制服,光鮮奪目。 「某單上有什麼菜?」我問膳務員。 「奶油炒雞蛋。」他回答。 「有多少學生?」 「200個。」 「給我400個蛋。」 「只給你30個蛋,還有蛋粉,要多少有多少。」 我拒絕牽連進這樁暴行,所以沒用我的爐子。半小時後,我很滿意地看到所有「人造蛋」原封不動地從飯廳回到了廚房。它們最後被喂了學校農場的豬。第二天早上,我說服膳務員給了我四百個蛋。完全不出所料,學生吃了很多。於是那天晚上我請學校的教師們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當晚的茶色,即使是皮塔德先生本人,也會覺得大有面子。那次衰任革命三周後,學校膳務員抱怨說,他的豬都快餓死了。 我最希望贏得的客戶是那些有錢有地位的人家。我發現直接接觸那些大宅院的主人是個錯誤,因為不經他們的廚師許可,他們不敢買我的東西。而從在他們的廚房裡的廚子開始——比直接向那些壞脾氣的老太太們開始,則有效得多,一旦得到她們的讚揚,餘下的事就好辦了。有時我會向女主人許諾:「如果您買一個雅家爐,我會幫您找來蘇格蘭最棒的廚師。」如果這個充滿誘惑的提議被拒絕,我就會把這個傻女人的廚師挖到另一個接受我的提議的家庭去工作。就這樣,我樹了許多敵人,同時也得到了同樣多的好客戶。 在那個時代,一個大宅院雇十幾個傭人一點都不稀奇。我認識一個鄉村牧師,他家有16個僕人,長得漂亮的都被派到廚房那種不會被人見到的地方幹活,而長得醜的,則可以上樓伺候主人。傭人的年薪很少超過25英鎊,所以那個牧師所有傭人的薪水加在一起,一年也花不了他四百英鎊。 有天早上,我按了一個大宅院後門的門鈴,發現廚子正急得不得了。她的爐子(不是雅家爐)壞了,而王室要來參加午宴。我想辦法把她摔壞的爐子修到勉強能用,並說服她讓我幫忙。我不知道當天的菜有沒有在那家的宴會上出現過,但客人的祝酒辭有種按捺不住的激動。我跟傭人們一起在傭人餐廳吃中飯時,那個滿心感激的廚娘讓我坐在她右邊,而且說服管家安排我到樓上見主人。我從主人那兒拿到了訂單。離開的時候,廚娘在我車子的行李箱中放了一對雉雞。 我有一些古怪的顧客,但是沒一個比得上克斯拍上校(Colonel Cuthber-t)那種怪法。一位將軍來檢閱上校這個團時,士兵們舉槍警禮,軍樂隊演奏國歌,而我們這位英勇的騎上上校也上馬行禮。但是因為又像往常一樣多喝了兩杯,他從馬背的另一邊摔了下去,然後立刻四肢並用從馬肚子底下爬過去,繞到這一邊再上馬。然後他又從另一邊摔下去,然後再爬到這一邊上馬。就這樣一次、一次、又一次,他的士兵們拼命保持安靜,並維持敬禮姿勢——而軍樂隊照舊演奏他們的「天佑吾皇」。 有一天,天氣很好,我賣了一隻雅家爐給大衛·麥克唐納(Day Macdonald)——聖安德魯(St.Andreiws)和愛丁堡的羅馬夫主教大主教。爐子裝好後一個星期,這位聖人跑來找我,問我想不想要他代為介紹他教區內的所有女修道院。接下來的三個月,我開車跑遍蘇格蘭,敲遍所有女修道院的門。每一間修道院的主持修女都在等我造訪,手裡拿著筆,準備在購買合約上簽字。多年後,我聽說愛丁堡長老會的混混們當時常常拿石頭砸麥克唐納大主教的座車。約翰·諾克斯(JohnK nox)所倡導的基督教精神真是被這位大主教發揮到極致了! 在大主教盡力幫我不久前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充分顯示了蘇格蘭長老會的殘酷。我的一位堂兄送他家牧羊人的兒子到倫敦史萊德學校(Slade School)學習藝術。因為那個男孩不會說英語,所以被安排到一位會講蓋爾語的醫生家中寄宿。那位醫生的女兒與一位有婦之夫有染,並且懷了孕。那時候墮胎還是非法的事,所以她必須馬上找個丈夫。誰會比這蘇格蘭來的小鄉巴倫更合適呢?他們結婚七個月後,一個小男孩出生了,而那位天真的牧羊人兒子還以為他自己是孩子的父親,無比驕傲地帶著妻子和孩子回到了家鄉。他們本來可以從此幸福快樂地過日子——如果不是因為長老會的長老們聽到了閒話。那些長老決定本著基督徒的本分,告訴那位「父親」他被欺騙了。第二天,牧羊人的兒子就把嬰兒送進了孤兒院,並再也不跟他的妻子說話。 我同意哈茲利特(Hazlitt)說的話:「蘇格蘭人,作為一個民族特別令人不快。他們不但自己憎恨任何安樂,而且也不讓別人過得安樂。他們的社會風氣、宗教信仰,以至生活習慣都同樣是反歡樂的。他們既阿諛縐媚,讓人噁心,又抑鬱、冷酷,讓人寒心,這就是他們著名的作風。」查爾斯·蘭姆(Charles Lamb)說:「我一輩子都在力圖喜歡蘇格蘭人,但卻不得不在失望中放棄這種嘗試。這些人沉悶乏味得讓人生氣。我懷疑這些人是否生來就彼此厭惡。」一次奧格威家族的一個人試圖在薩纓爾·約翰遜(Samuel Johnson)面前為蘇格蘭人辯護,他得到了那句著名的反駁:「蘇格蘭人眼中最了不起的願望就是找到進入英格蘭社會的捷徑。」 蘇格蘭讓我喜歡的只有我的秘書和紅葡萄酒。蘇格蘭出產的上好紅葡萄酒比法國出產的還多。蘇格蘭的紅酒有種紫蘿蘭、古老鐵器和皮革的味道。 我的假日都消磨在愛爾蘭,到凱瑞郡遊覽外祖父費爾菲爾德最喜歡去的地方,在詹邁特(Jammet)的餐廳與我都柏林(Dubblin)的朋友們閒談,他們是:厄斯金·查爾德茲(Erskine Childers),當時是廣告公司的業務經理,後來成為愛爾蘭共和國總統;馬瑞·康寧漢(Mar 一Jorle Cunningham),聖靈女校(Trinity School for Girls)的女校長;西恩·馬克安迪(Sean MacEntee),他是我們的的財政部長,替我們付帳。在與陰沉多疑的蘇格蘭人相處之後,他們顯得多麼有趣而友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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