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大衛·奧格威自傳 | 上頁 下頁


  在基督教會學院的250大學部學生中,有50名來自伊頓高中,這些傢伙組成了一個讓人討厭的派系。他們不准自己的同伴買車、用車,於是他們中有個傢伙就把他的勞斯萊斯轎車登記在他司機的名下。另外一個傢伙在他們一起吃晚飯的時候,雇蘇非·塔克(Sophie」luck-er)來表演。有些傢伙還雇傭馬夫來照料他們的豬馬,有些則繼承了他們祖先的頭銜,譬如——威塞克斯(Wes-sex)公爵、羅姆夏(Loamshire)侯爵,以及布萊克乳(Blackpool)伯爵等等。作為上議院的世襲成員,這些乳臭未乾的傢伙被授予制定法律的權力。這讓我想到了一個阻止這種臭屁行為的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其他學生也給自己找個頭銜。

  擁有武力而且擁有嘉德勳位(Garter,英國爵士的最高勳位,譯者注)的國王也可能得大出血的病,但即使身為國王之尊也無力防範。上院50年前就是吉爾伯特(Gi比ert)嘲弄的對象,而在1909年,自己的祖輩就是伯爵的邱吉爾(WinstonChurch*),則寫了一本書攻擊這種貴族制度,這種制度「需要在我們的國家維持一個優越的階級,他們擁有世襲的立法職能……完全無視他們個人的性格、才智和經驗」。這層「優越階級」直到

  1977年還在行使他們的立法職能。

  我總是很快就忘記生命中木快樂的時光,在牛津的那兩年,我現在能回想起來的只有最快樂的七件事:
·與桑迪·林賽(SandyLindsay)的客人一起在貝利爾學院的高腳桌邊吃晚飯。林賽是個了不起的人,當時他是貝利爾學院的院長。
·靠著從一個靈媒那兒得來的神秘啟示,賽馬時我把賭注押在歐本(Orpen)上,果然贏了20英鎊。
·加入聖奧爾本(St.Alban)與聖瑟吉斯(St.Sergius)學會,這個學會的目的是在布卡科夫神父(FatherBulgakov)的領導下,使英國國教與俄國東正教聯合起來。
·馬布羅(Mar比orugh)公爵60大壽時,在布蘭漢宮(Blenheim)參加勇敢的瘋子傑克·希利將軍(GeneralJackSeely)組織的狂歡歡宴。
·擔任白玫瑰協會(WhiteRoseSociety)的主席,這個協會的愚蠢目的是幫斯圖亞特(Stuarts)王朝復辟。
·被充滿誘人的少女風情的愛斯特夫人(I-adAstor)說服,戒酒三個星期。
·遠征倫敦,參觀貝利福(Balief蝙蝠,然後搭乘最後一班火車回到牛津。那種蝙蝠以飛天特技師(FyingFornicator)的名聲享譽天下。

  我在牛津的時光就這樣被我一點點地消磨掉。唯一可以為自己的罪過辯護的是,35年後,我起草了幾封給在美國的校友的募捐信,為基督教會學院募得了一大筆款項。亨利·魯斯(HenlyLucc)和我摯愛的友人,基督教會學院的教務長克斯伯·辛普森(CuthbertSimpson)沒對那些信做任何修改,就在上面簽了名。

  克斯伯給我講過一個故事。19世紀60年代,一個自大的年青人痛駡奧利弗·克倫威爾(OliverCromwell)。一位老太太為克倫威爾辯解道:「我丈夫的第一個妻子的第一個丈夫認識他,而且非常喜歡他。」當時,克倫威爾已經入土200年了。

  第二章 巴黎的大廚師

  父親一定為我沒有成為大學教師而感到羞恥,但是他從未在我面前表現出來,相反還盡其所能,幫我重樹自信。「我相信你一定會走出厄運,因為你一向如此。」但是我的罪惡感與失落感卻一直揮之不去,直到許多年後,一位精神分析專家觀察到那些做了大學教師的都是處境困難的大學肄業生,我才能夠釋懷。

  我從學校出走,到巴黎的皇家飯店(Hotel Mestic)當了一名廚師。在那兒,我找到了我所需要的訓練與磨煉。每天10個小時,每週六天,我都必須像根擀麵杖一樣直直地站在熾熱的火爐前,從頭到腳浸泡在淋漓的汗水中。博基諾先生(Mon-sieur Bour-glgnon),飯店的調味主廚,告訴我每一個大廚師到40歲時非死即瘋。那時其他廚師都已經完成了學徒的課業,所以我也必須從最低等的活計做起。派給我的第一項工作是為客人們的狗準備餐點,特別是一位常來的伯爵夫人的貴賓狗。

  那些被寵壞了的畜生只吃熟骨頭,所以我必須每天兩次從微濃湯的大鍋中撈骨頭給它們吃,那個「湯廚」是個脾氣暴躁的醉鬼,痛恨我的入侵並且拿生雞蛋砸我。很快我就得到提升,開始為糕餅主廚喬登(Jourdan)打蛋白。喬登長得很像愛密·詹寧斯(Emil Jannings),是廚房裡最有成就的神偷,回家時總不忘往他的翹邊帽裡藏~只雞。在度假前,這個像拉伯雷作品中的人物一樣粗魯、滑稽的傢伙要我在他長內衣的褲管中塞滿飯店溫室出產的大桃子。他是全法國最好的糕餅師傅,有一次被選去為凡爾賽宮為英國國王與王后舉行的宴會做糖花籃和精美的小點心。

  飯店允許我們這些廚師免費喝酒,能喝多少就喝多少,而且都是好酒,直到他們發現管酒窖的人把chateaulafite灌進我們的酒瓶,把我們喝的便宜酒當作生計拿去賣給客人。飯店還允許我們吃我們想吃的任何東西——只要不在菜單上。我們最愛吃的菜色是oeufs an beurre nolr:把一些奶油加熱到變成深褐色,幾近黑色,加過些醋。切些生洋蔥。煎幾個蛋,把洋蔥跟續隨子香料撒在上面,再把黑奶油淋在上面,就大功告成了。

  我每天都偷拿價值100法郎的冰蛋糕回家,以對我每個月135法郎的微薄薪資做點補償。大主廚每天中餐後都要吃同樣的水果:一片鳳梨,三顆杏,一顆李子。這些東西都由我準備。

  我們常常會為烹調方法發生激烈爭執,打官司的第一法典一定是格林葛爾(Gringoire)和沙烏尼爾(Saulnier)合著的《菜肴大全》(LeReper—tolre de laCuisine)。如果這還不能平息爭吵,我們就得祭出愛斯科菲爾(Escoffier)不朽的大作《烹飪指南》(Gude Cullnaire)。我們這有一個廚師在倫敦的沙佛伊(Savoy)飯店時,曾在愛斯科菲爾(「廚師的國王和國王的廚師」)手下工作,曾見到過愛斯科菲爾簽收一整車的牛肉,然後那些肉又被送到他哥哥羅伯特(Robert)在托騰漢宮街(Tottenham Court Road)開的調味廠。愛斯科菲爾用這種由來已久的方法,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富人,每年駕著他那輛四輪馬車去參加賽馬大會。他退休後重新出現,並在我們皇家飯店的廚房裡與我們共進午餐那天,可真是個大日子,那時候他已經85歲了,看起來像個維多利亞時代的銀行家。

  皇家飯店的大主廚是皮塔德(Monsieur Pitard)先生,他是我見過的最嚴厲的人。他的辦公桌在廚房的正中心,他總是在那兒工作,但他那對又圓又亮的小眼睛卻從來不會離開我們。有一天,他發現一爐奶油蛋捲的頂部全塌了下來,便當場開除了犯錯的廚師。一次他無意中聽見我對一個侍者說菜單上有一道菜已經賣完了,就嚴厲地責駡了我:「一個好的廚房必須永遠尊重菜單對客人的承諾。」

  「但是,先生,」我辯解道,「那是烤雞啊,再烤一隻雞需要40分鐘。」

  「你難道不知道把烤箱調到六百度,15分鐘就能做成一隻烤雞嗎?」

  「那如果賣完的是需要一整天時間準備的烤大米蛙色呢?」

  「遇到這樣的緊急情況,趕快來告訴我。我會打電話去其他大餐廳,直到找到菜單上有這道菜的。然後我會叫你坐計程車去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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