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文學 > 第四級病毒 | 上頁 下頁
一二五


  我們在雅加達受到了英國海軍部門的病毒學家傑裡·詹寧斯(Jeny Jennings)的接待。傑裡身材高大,討人喜歡,在爪哇從事流行病登革熱病毒感染的研究。海軍安排我們住在一家漂亮的旅館裡,不過我們沒有時間在房間裡享受。雅加達的交通問題使美國的交通相形見絀。我們不得不在早上六點就離開旅館並保證下午四點鐘以前趕回去。才能有車可乘。實驗室的工作時間也是依此而制定的。

  與傑裡合作,我們開始對雅加達四所養猴機構的猴子調查。據說大部分猴子來自蘇門達臘島,島在爪哇主島的北邊,也就是雅加達所在的位置。表面上看,我們檢查的猴子都很健康而且得到很好的照料。不過我們還是找到一處疏漏。那裡的人告訴我們,當管理員發現一隻病猴,就把它與其他病猴混放在一個大籠子裡。當然,這些猴子得的可能是極不相同的病。這些大籠能放20到30只猴子,我們認為這不是個好主意。很可能一隻受感染的猴子把病毒傳給其他所有的猴子,尤其是在它們已經被疾病弄得十分虛弱的情況下(雷斯頓的猴子就是這樣同時患上了猿出血熱和埃波拉的嗎?我們不知道)。猴子是很珍貴的,不能輕易損失,所以一旦籠子裡的猴子熬過了疾病,便與健康猴一起被運走。可這倖存的猴子也許仍可傳染,因此便有機會感染同運的整批的猴子。

  我們仍然不明白印度尼西亞是否還有帶類似埃波拉病毒的猴子。我們猜想這樣的疾病會和我們在雷斯頓看到的一樣。由於雷斯頓的猴子已經感染了猿出血熱,我們不能完全肯定我們將要找的是什麼病毒,我們只知道那裡有些猴子對埃波拉病毒呈陽性反映,這表明那些猴子可能已接觸過絲狀病毒。可是在雅加達,我們只看到了健康的猴子。如果我們要找到答案,我們就要追蹤到猴子的棲息地,也就是我們要去一趟蘇門答臘。

  在雅加答的海軍實驗室,我們對養猴實驗室和實驗用血清進行了為期一周的檢查。我們已準備好出發遠征。那天晚上我們登上下去蘇門達臘的渡船,在黑暗中經過克拉卡托(Krakatoa)保留地。我們從港口開車去捕傍市(Bambung)住進了一家旅館。從那裡可以俯瞰海灣。那裡的景色真美,不過我們還是沒有時間坐下來欣賞。我們很快吃了早飯就去找當地衛生部門以便瞭解捕榜猴子實驗室的情況並且最終找到猴子從哪裡來的。我們有兩個緊要間題,森林裡的猴子中有死於疑似埃波拉病毒感染的嗎?抓猴子的人受感染了嗎?

  捕榜衛生部門的官員給我們派了一名嚮導,指引進山的道路。經過短暫的休息以後,我們沿著一條車輛擁擠不堪的狹窄的小路向叢林進發。經過的地方主要是叢林和棕櫚樹。一路上我們不時地停下來向人們打聽是否聽說過有關猴子的特別有趣的故事。雅加達的人已經告訴我們有關捕猴者的事。顯然他們屬￿爪哇的一個單獨的部落。我們不大能從他們那裡打聽到很多消息,因為提供信息的人說那個部落的人守口如瓶。他們具有特殊的魔力可以和猴子交流。據傳說到了晚上,他們會到猴子睡覺的樹旁和它們談話。用只有猴子懂得的魔語交談,告訴猴子放棄在樹頂棲身,然後捕猴人就會在樹下張開一張網,然後離開,到了早上,那些猴子大概是按照魔法暗示的去做,從它們呆的樹上爬下來。可是卻發現被網子罩住了。聽起來很有趣,不過我們想很可能捕猴人是用食物把猴子引下來的。

  這次叢林之行是我記得的最長最辛苦的一次。頭一天晚上,一夜沒合眼,必須在找到我們的第一個目的地一一猴子的營地之前,在可怕的路上跋涉24小時。捕猴人睡在用圓木,竹子和香蕉葉搭的小棚裡,小棚用樁架托在地面上。他們很高興帶我們看他們新捕到的猴子,它們蠟縮在竹籠裡。在它們中間有一隻母猴和她的孩子。母猴對偎依在胸前的小猴流露的溫柔和善感動著我們。我們後來聽說那小猴在去捕傍的路上死了。只有最強壯的猴子才能在去往雅加達到達太平洋彼岸城市的旅途中存活下來。

  整個猴子貿易使我氣憤,我不願看到猴處於這樣的悲慘境地。每當我見到這些動物,我感到我懂得了販賣奴隸是怎麼一回事了。

  在史蒂夫帶著一名翻譯和捕猴者談話時,傑裡和我採集他們的血樣。他們告訴我們,假如我們確實要找到主要捕猴者居住的地方,我們還得向北走。要在土路上走很長一段路,還要穿過一大片甘蔗地。

  4小時以後,我們來到了宿營地,這裡緊靠著島上一個捕猴者的住地。當我們來到營地時,捕猴者們突然出現在我們身邊。他們人數不多。當時是黑天,我們只能看見被我們照明燈照著的臉。這真是一片超現實主義的景象,一幅卡拉瓦基奧(Caravaggio)的畫,捕猴人看到我們時又奇怪又吃驚,但最終他們還是很合作的,儘管我們曾聽說他們守口如瓶。

  我們把遇到第一批捕猴人時做的工作又重複了一遍,儘量做得好,因為唯一的照明是我們卡車上的頂燈。我們又提起了有關猴子的事情。他們是否知道有猴子生病或者死亡?是否發現過死猴?是否知道什麼人死於發高燒和出血?一次又一次的回答都是「不」。等我們問完問題後,他們又隱沒在夜色中,就像他們突然出現的那樣。我們好像在夢境中。

  在現有的時間裡,我們沒有什麼還要瞭解的了。唯一的事是開車返回旅館。我們於清晨大約四點趕了回去,睡了幾個小時的覺。醒來之後,我適應了一會光線,看到我頭天穿的一件我非常喜歡的爪哇特有的臘染的衣服,那是我很久以前在泰國買的,在我多次非洲旅行中穿了好幾年。在蘇門達臘叢林中穿了24小時之後,這件裙子已破爛不堪了。我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第二天,我們回到雅加達,開始化驗從神奇的捕猴人身上採集的血清。血樣全部呈陰性。連一個最低級的可疑的陽性都沒有。儘管形勢緊急,資金有限,樣品很少,我們盡力做著工作。我們沒有發現可能來自野猴的出血熱對印度尼西亞人構成顯著的威脅。如果野猴被任何像埃波拉病毒的東西感染,在捕猴者和運輸者身上則並未發現它們。這些人最直接地與猴子接觸過。最重要的是,我們在猴子身上沒有找到絲狀病毒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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