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文學 > 第四級病毒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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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們又在村前村後進行了一番調查,必須弄清楚總共出現過多少拉沙熱病例。伊山開始建鎮,大部分的居民遷入大街。每戶人家配置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英畝的土地,足以自給自足。在挨家挨戶訪問的過程中,他們如同約好似的,不是不說話,就是語言閃爍,聽不到一句確切的回答,連一點表示歡迎、問候的笑容和表情都難見到。終於我們明白了。沒有當地頭人的同意,休想部問得半句話來。難就難在弄不清楚究竟誰是頭人,到哪兒去找這樣的頭人。在過去,頭人身分顯赫,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說的話就是法律。 埃克波馬的情況就不同了,局勢多變,遷徙多,搞現代化,同外部世界的聯繫逐年增多,這一切改變了當地社團的傳統觀念。世襲尊號,部族的特權和勢力都不再存在。誰想要打聽去哪兒找說話算數的頭人,還得先弄清楚他管的是哪一片、哪一段,因此有權的人數不但多,還有當權的時限和管轄的範圍,甚至他們的說話究竟算不算數,也得走著瞧。如果有誰自己向我們保證說,他就是這一片的頭面人物,也無法證明他所說屬實。 我們沒有什麼可選擇的,沒有任何官方的准許,只能自行其是,直接挨家挨戶找上門去,追著提問題,想方設法取得血樣。以往,這裡老百姓通常都是很好說話的,對貿然找上門去的不速之客也是優禮有加,問他們任何純屬私人性質的問題,也用不著因為忌諱而難以啟齒。但現在的感受完全不同。同他們接待我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們的恐懼。我們問他們的問題,即使能得到一字半句的回答,也是支支吾吾,言不由衷的搪塞之辭。採集血樣更不必提,只要有人拒絕,周圍的人全都效尤,實際情況是,我們所到之處,總是有一大堆人圍著,我們的處境很不佳。 此事既可笑又惡劣。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監視:躲在門後窺視的人有,藏身簾後竊聽我們談話的有,倒像是我們在進行非法活動,就像我們是傳染性的瘟疫。既然,阿茲基韋和他的家屬都像是得病于老父親的葬禮,我們當然急幹要弄清楚,所有一切關於葬禮的活動,而且越清楚越好。我們完全有理由假定這類活動在傳播、擴散病毒方面只能有害而無益。目前在到處碰壁的情況下,什麼情況都摸不到。對葬禮活動保密如此之嚴,誰都不露半點口風。還是沃爾有辦法,挖出了一點兒端倪,重新點燃了我們即將熄滅的希望。 他說本地死了人,屍體都得送往專用的太平間,冷凍保存。等親朋好友、所有族人從四面八方趕來,能到的都到齊以後,葬禮才得以舉行。當著眾人面,從太平間把屍體運回。從種種跡象推測,葬禮儀式一定有血液接觸的部分,否則怎樣解釋阿茲基韋這位工程師的感染呢。至於怎樣接觸,我們就說不上了。沃爾說他聽到一種傳說,死者的心臟都要摘去。這是真的嗎?要真是如此,摘除下來的那些心臟怎樣了呢?那些動手處理心臟的人,出了什麼事沒有? 他們不說話也好,不提供合作也好,事情明擺在那兒,死去的人很多很多,而所有致死的疾病的症狀幾乎一成不變:嗓子痛、發燒,還有出血。除了拉沙熱病毒,或者埃波拉病毒,沒有別的病毒導致像這一類的症狀。 我們決定分成兩組,這樣也許較好一些。沃爾納西迪一組向指定的一方繼續打探。由我同來自貝撫大學的一位微生物學專家協作,另成一組。與此同時,喬原已獨自在追蹤現在還藏得無影無蹤的第一病例。 我原想沃爾和納西迪在外總得有一段時間,不料他們很快就回來了,我知道一定出了什麼意外了。我一眼就可看出他們真的是嚇壞了。難道真有什麼可怕的事發生了嗎? 「怎麼了?」我問道。「出了什麼事?」 他們兩人還在焦急地回頭張望,就好像還吃不准後面是不是有人繼續跟著他們。 「大砍刀,」好不容易納西邊才蹦出了這句話。 「什麼?」 「他們拿起大砍刀趕我們,」沃爾總算把事情說明白了。「他們甚至不等我們把來意說清,就下手。」 還需要說什麼來意,事到如今,埃克波馬還有誰不知道我們是來做什麼的嗎? 我們找到了阿茲基韋的直系親屬,即使同他們搭上了話,情況也沒有絲毫好轉,他們同本地區的其他人一樣,沒什麼好說的。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阿茲基韋的親妹妹瓦萊利(valerie)。按照她的說法,最可疑的第一病例是一個表親。大約十八九歲,最多不過二十出頭。大約是去年12月底前後得的病。得病期間,同她的嬸,也就是阿茲基韋的媽,和阿茲基韋老家的其他親屬都有過接觸,很親密。今年年初,1月份和2月份裡還有兩個表親得病死去。一個是6歲的男孩,還有一個是43歲的婦女。瓦萊利沒法說清的是這兩個死者生病期間是否同她家其他人有過接觸,聽瓦萊利說的那些情節,阿茲基韋奔母喪回家後好橡並不知道這些親戚死亡的消息。 我們決定要設法找到這位涉嫌第一個病例的人。很快就發現此事有一定的難度。有人告訴我們說,她痊癒之後被人們唾棄鄙視,說她是賤民、是妖女,因為她給家裡帶來這麼多麻煩。家裡有些人甚至打她,逼得她逃離在外。 她現在何處?瓦萊利聽說有個好心腸的家中成員收留了她,住在很遠很遠地方。沒人知道那具體地址。 也許是我們偵探電影看多了,也有一股楔而不舍的精神,還多少學了點兒覓跡尋蹤的竅門,竟把她的藏身之處找到了。她就躲在附近村子裡她的一個叔叔家,不露面。我們就去尋訪這位叔叔。人倒是找到了。一問才知道此叔叔不是那叔叔。那姑娘藏在另外一個叔叔家裡,在另外一個村子裡,也不遠。所以,我們這一個奧德賽式的故事還得繼續往下發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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