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文學 > 第四級病毒 | 上頁 下頁 |
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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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病毒由農村進入城市 凱文肩負的任務是回到這世界上最僻遠的地區去調查擱了10年之久的老問題。茫茫十載,遙遙非洲,艾滋病病毒的情況怎樣了?我們也想知道當年病毒攜帶者的近況,特別是那個20來歲的女子,我們就是從她的血液中分離出上溯最早年代的病毒。她的近況如何? 凱文·德科克那時是流行病情報所的官員,我的部下。他曾在肯尼亞工作,渴望重返非洲。他年近40歲,從體格看,一身肌肉,像個典型的長跑運動員。從身分上說,凱文屬世界公民一類,上一次我見到他時,他拿的是比利時護照、美國綠卡,說一口什麼毛病都挑不出來的地道英語。他的妻子可愛的索皮亞圖(S0piatu)是肯尼亞人。凱文出生于比利時,父親是比利時人,母親卻是美國人。父母的結合是二戰期間羅曼史的結晶。凱文拿到的是英國布裡斯托爾醫學院(PrisioI Medica1School)醫學博士學位。隨後移居美國,進修成為肝臟病專家。他之所以來「疾病控制中心」,而且是在我這個部門工作,就因為他願意同非洲的病毒打交道。 凱文出發赴紮伊爾之前,我把全部600份血樣的捐獻者姓名清單交給了他。自然其中最重要的是艾滋病病毒試驗呈陽性的5人。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弄清楚他們目前的情況。 10年悠悠,此地情況並無好轉。凱文在第一線所需要的一切還得由我們替他充當後勤。現在我已經靠不上喬納森·曼了。喬納森已去日內瓦就任世界衛生組織委派的新工作了。接替喬納森遺缺的是羅賓·賴德(Robin Rvder)。他是「疾病控制中心」多年的老人,後來調去大學供職。他身材細長,精力充沛,是個理所當然的長跑迷,迷到早跑夜跑,日日長跑的程度。他在岡比亞搞過肝炎感染的研究項目。所以對非洲有相當的瞭解。困難的是他不通法語。但對新工作,熱情洋溢,精力之充沛,決不亞於他日日穿公園而過的長跑勁頭。一俟羅賓接過金沙薩的攤子,諸事就緒,我們也就開始了艾滋病病毒的日常研究,現在我們又得再三叮囑凱文:該做的重要工作千頭萬緒,當前的病毒研究,必須優先。我們只能這樣安排。 金沙薩的飛機航班說有就有、說無就無,凱文總算運氣好,弄到一個內地飛機的座位。此行讓凱文有機會看到一般旅行者很少看到的紮伊爾部分地區的風光。飛機飛往利薩拉(Lisala)途中。要在坐落在紮伊爾北部烏班吉河沿岸的一個名叫加杜萊特(Ghadolite)的北方小村莊降落。原來蒙博托總統就是在這裡出生的。凱文說,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地方,別說在紮伊爾,就是在全世界,也沒見過這樣的地方。有多少機場有金子拱頂的候機大廳呢?我去北方處理猴痘問題時,也領略過那裡的氣派。該村孤零零的,同哪裡也不挨著,沒有一條主要公路與它相聯。其本身不起任何重要作用。然而街上卻是燈火通明,24時不熄。店鋪貨架上滿滿當當的擺著由紮伊爾航空公司飛機運送來的各種商品。一句話,整個紮伊爾都難以找到的賞心樂事、舒適享受,這裡一應俱全,什麼是奢侈排場?什麼是腐敗浪費?看看這兒,就全明白了。這些都是蒙博托長期統治的標誌。 回到亞特蘭大之後,我總是焦慮不安。凱文此行能搞出名堂來嗎?能查出艾滋病曾否一度氾濫?我坐不安席,像這樣悶在辦公室裡呆等消息,還不如親自跑上一趟的好。凱文臨行之前,在亞特蘭大剛簽了一份買房契約。我還得分身替他出面料理這方面的後續事宜,像保險之類,都得按規定逐一完成。凱文出差公幹,我理當擔當後勤支援。但盡幹這些,難道不差點勁嗎? 事隔10載,重新覓跡尋蹤,要說凱文的任務太費心費力,也真夠他嗆的。但他百折不回,真的把艾滋病病毒試驗呈陽性的人找出來了,5個一個不缺。這成績一方面果然得歸功於凱文的聰明才智,但也不能抹殺非洲鄉村社會的穩定體制。5個中死了3個。為了查明死因,看是否同艾滋病有關,凱文跟與死者熟悉的人都見面談了話。按親朋好友介紹的情況看,這些人死前都有消瘦減重等等足以使凱文確信艾滋病正是死因的種種症狀。凱文隨即採集了兩位迄今存活的陽性病毒攜帶者的淋巴細胞樣本,攜回「疾病控制中心」。等試驗結果出來一看,兩人都有艾滋病病毒的抗體。我們最後僅剩的一絲疑雲消失了。 這肯定無疑就是艾滋病。 接下來凱文著手解決他的主要任務。具體的做法是在當初提取血樣的、原來村子裡採集隨機性的群體調查所需的樣本。我們想把1976年調查的樣本同現在的結果進行對照。 凱文採集了300份新血樣,妥加保存,要全都攜回國內,交「疾病控制中心」研究。這一段過程花了凱文6周時間。艾滋病病毒實驗室負責試驗,使用與1976年化驗前一批血樣時完全相同的方法手段。於是,我們再一次在懸念中等待著。 結果一出來,大家急於核對數據,好一場及時雨!揚布庫地區1986年時的感染普遍率同同一地區1976年的數字完全一致,也就是說,艾滋病病毒攜帶者的人口比例為0.8%。現在可以說證據確鑿。艾滋病病毒藏身之處,昭然若揭。同時也掌握了瞭解非洲現代艾滋病流行的來源的方法手段了。我們這樣說的意思不是指揚布庫一帶就一定是該疫病的根源,而是想表明我們認為艾滋病病毒來自中非洲農村地區的某個部分,這部分地區的人群裡藏著艾滋病病毒,時不時地感染幾個人,卻從不嚴重威脅大多數居民。可以說是與人長期共存吧。艾滋病不是什麼新東西。不是從叢林裡突然冒出來的。我們長時間內的假設終於得到了認定。後來弗朗索斯·布倫·韋齊內特把她在1979年時從蘇丹南部偏遠地區採集來的幾百份血樣進行化驗分析後得出的艾滋病病毒流行比例數0.9%提供給我們,使我們的假設又一次得到肯定的驗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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