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文學 > 第四級病毒 | 上頁 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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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得欣慰的是,有一個例外:皇家自由醫學院院長費朗西絲·加德納夫人(DameFrarces Gardner)出於好奇,約我面談。我們談話之後,她同意接收我,儘管這樣做明顯地違反招生委員會其他委員的意願。於是她提出一條不可違背的條件:我必需出具丈夫的信件,保證他在我結束四年學業之前不與我離婚。他照辦了。

  加德納夫人嫁給一個名叫喬治·奎斯特(George Quisi)的好人。他是我遇到過的最古怪的人,他的名字令人想起狄更斯小說中的一個人物。其實,曾有謠傳他是理查德·戈登(Richard Godon)的喜劇小說《家庭醫生》(Doctor in The house)中的古怪外科醫生蘭斯洛特·斯普拉特(lancelot Spratt)爵士的原型。他常常拒絕在外科手術教室中進行手臂消毒,雖然十分合理的,他自己從來沒有不進行消毒就做手術。他走進手術教室,穿上一件大號的塑料工作裙。為向他的學生演示一項外科技術,用帶血跡的棉花球取出一大套鉗子,利用這套鉗子在圍裙的正面闡明他的論點。他的腰圍很大,因此有足夠的地方進行演示。有一次喬治·奎斯特在開車(他開車不穩)將我從一所醫院送到另一所醫院的途中告訴我說,有一個(唉,也許不足憑藉的)傳說,說他曾經給錢讓正在建造一所新醫院的工人們喝啤酒,鼓勵他們堅持罷工。他說他不贊成新建築。

  我抱著相當程度的憂慮進入醫學院。我肯定我會處於一群很聰明的男生中間,他們將徹底勝過我。此外,在路上來回還要各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我們注在離倫敦50英里的地方——這就耗費了我一天的大部分時間。但是我感到能夠進醫學院學習是一種殊榮,因此我不在乎不能滿足家庭和工作兩方面對我的要求。我非常幸運有家庭的支持,更重要的是:我的能力甚至使我自己也感到驚呀。而且我後來竟能在交通車上大量地閱讀。唯一的問題是當我取出我的解剖學書藉——特別是當我翻到有關性的片段時,同車的穿著細條子工作服的人所表現出的驚奇。在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裡,我甚至把盛放著一具真正的骷髏的盒子放在我頭頂上方的行李架上,但願它不致於掉下來將所盛的東西散落地上。有人告訴我,如果出了這樣的事故,根據不知何時制訂的「解剖法」,我將會被抓起來。這條法律就是為了制止任何與醫藥有關的東西不當地驚嚇公眾而制訂的。

  我的事業也受到另一位意志堅強的婦女的影響,她就是希拉·謝洛克(SameShei1aSherlock)。是她引導我通過了實習醫生。她相貌威嚴,對人要求嚴格,她因為對引起黃膽性肝炎在國際上所持的立場而以黃色皇后的綽號著稱。在她的管轄下,根本不允許出錯。她秉性古怪,才華出眾,可能會是《愛麗斯漫遊奇境記》的作者筆下創造出來的人物。有一次她參加她的住院醫生們組織的一個聖誕節聚會,她徑直走到盛著混合香甜飲料的大酒缽前面。那是一個放滿乾冰的大色譜箱。為的是使它放出誘人的霧氣。住院醫生們一時都沉默了。

  她先品嘗了調製的飲料,然後撅撅嘴皺起眉說:「酒味不夠」,她轉身對一位住院醫生說:「孩子,到我桌子底下把一瓶威士忌酒拿來。這酒是一位病人為了感謝而送我的禮物。」酒瓶一到手,她就把酒倒進大缽,統統都倒進去了。這次聚會結果開得很好。

  我很幸運與特麗莎·泰特(Teresa Tate)成了好友。她是一個可愛的女孩,有著一頭淡黃色的頭髮。她出身有錢人家,還曾與安妮公主(Princess Anne)一同上學。因此她進醫學院並非為了將來的生汁.而是出於她要成為一名外科醫生的志願。她是一個引人注目的人——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擋得住她。當我們兩人結合在一起時就形成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這使謝洛克夫人非常高興。這是我一生中見到的領導偏愛婦女甚于男人的唯一一次。

  有一次,特麗莎和我忽發奇想,用彩色蠟筆在病人的記錄紙上做標記:紅色代表血紅蛋白,黃色代表膽紅素(bilirudin)。膽紅素是引發黃疽病的。我們把結果貼在病人的床腳一端。謝洛克夫人党得這樣做挺好,並讓年長的住院醫生們看。她大聲說:「瞧,孩子們,事情就該這麼做!」(她總是稱呼男士們為「孩子」。)「現在你們可以看見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們的同事們真正喜歡我們兩人。我們可以看見他們那種咬牙的樣子。

  醫務實習期後。我必須當六個月的外科往院醫師。但外科不適合我的性格,外科醫師好像並非真正需要用腦子辦個。他們老是開刀。除此之外,我的興趣在另外的方面。自從我在謝洛克夫人手下工作、護理肝炎病人起,我就對病毒著了迷。因此當我一旦完成了外科注院醫師的任務之後,就自然而然地到公共衛生實驗室服務部,(PHIS)(Public HealthLaboratory Service)去工作,那裡是英國一個病毒學訓練的好地方。

  問題是那時候病毒是科學的灰姑娘。醫學界對病毒並不認真對待,因為他們認為病毒並非引起疾病的一個主要因素,而且,不管怎樣,「沒有辦法對付病毒」。在那些日子裡,把公共衛生的重點放在疾病的預防上是一種陌生的觀點。你等待患者得病,然後設法去醫治他。此外還廣泛地相信現代藥物已經戰勝了像小兒麻痹症那樣的疾病,一位同行甚至為我的興趣而責備我,他堅持認為我專攻病毒性疾病是很「不恰當的」。他說我需要深入研究的是細菌學一一像他所做的那樣一一那一定會提供我成為一個病毒學家所需的一切知識。然而,不知怎麼,我堅信他是錯的,而且,在這點上,大多數人是錯的。我堅信病毒學將成為一門有發展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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