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文學 > 第四級病毒 | 上頁 下頁 |
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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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的醫院 離開多魯馬時,我已經上路7天了。現在我至少有了個比較好的夥伴。這個「說話人」是個和藹的年輕人、教師,懂點法語和當地的語言:林加拉語(Lingala)和贊德語。他還熟悉我們要去的地方的情況。 去蘇丹的所謂公路實際上只是一條小道。很少看見輪胎的痕跡,說明很少車輛行經此地。當我們到達邊界,那裡寂無人煙。讓我們知道這裡就是邊界的標誌是架在兩支樹叉上的一根本棍擋在路中央。顯然,官並不在於阻擋人們入境,我們把木棍抬起,就進入了蘇丹國境。走了幾英里,我們見到一輛拋錨的卡車。坐在路旁的一個人告訴我們說,車軸壞了,車主到金沙薩去換新的去了。金沙薩距此抄近道也有一千多英里,走公路要遠得多。他受雇看守這車輛已經5個星期,顯然沒多大希望再看見車主回來了。然而他並不在乎,他就住在附近,好歹那也算是份工作,此外,他又有什麼事好幹呢? 我們自認為進入蘇丹境內,走了約10英里之後,碰上了正式的關卡。那不過是個小小的軍營,有著一位指揮官和幾個士兵。一個留著鬍鬚的壯實男於走出來接著我們。他似乎對我們的裝束感到驚訝。可能是很少有人從這方向進入邊境,因而任何活動都會使他覺得出乎意外。我想,現在就要看大首領的信是否能起作用了。最壞的可能也不過是要我們打道回去。但是那麼一來我就再也不能在我所知曾發生過埃波拉疫情的地方進行調查了。 士兵們好奇地看著我們,指揮官伸出手來,我說明身份,把信遞給他。他看了看信,上面的印章似乎給了他深刻的印象,於是他抬頭對我說:「歡迎到蘇丹來。請跟我們一起用點茶。」 我們為他的友善答覆而十分高興,隨著他進入軍營。其實那不過是幾間鐵皮搭的建築。軍營裡的氣氛顯得懶散和無所事事,好像這裡從來沒發生過什麼事情。指揮官讓一名士兵倒來幾杯溫熱的茶。 「你到蘇丹來作什麼?」指揮官問。 我告訴他我們聽說這裡曾發生過一種疫情,發高燒並出血。我立刻看出他知道我說的事。「哦,是的,你說的是在恩紮拉發生的病,現在這種病正在區首府馬裡迪(Maridi)爆發。」他接著補充說,這種病在恩紮拉爆發幾周之後,又來襲擊馬裡迪了。我知道這種瘟疫曾蔓延到馬裡迪,但不知道它仍在這裡流行。 指揮官轉眼注視著我說:「但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到恩紮拉去? 我解釋說,「我是醫生,我有責任要找出疫情的根源。」 看上去他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他說,「恩紮拉已不再需要醫生,你想來拯救的人都已經死了。」 恩紮拉是個約有3000居民的小鎮,鎮裡有一家棉紡廠,其歷史可以追溯到幾十年前英國統治時期。居民大多住在郊外的住宅區。棉紡廠是恩紮拉的主要收入來源。據我所知,它是埃波拉疫病的來源。 當我到達恩紮拉時,不知道會遇到些什麼。表面上看來沒什麼異常現象。居民們各安本業,沒有驚惶失措的跡象。但當「說話人」向一個人打聽醫院在哪裡時,我發現那人的表情有明顯的變化,臉突然陰沉廠來,作了一個占怪的手勢,向「說話人」嘟嗓了幾句,連忙走開了。 「他告訴你醫院怎麼走嗎?」我問「說話人」。 「告訴了,就在街那邊。但是他說我們不應該到那裡去,那裡是個壞去處,而且那裡也沒有人。」 「他說為什麼了嗎」我問。 「我問了,但他不願告訴我。」 我並不害怕,只是好奇,我讓司機把我們送到醫院。司機沒說什麼,但我看得出他很不樂意去,他不願意靠近醫院。醫院是一所簡陋的一層磚房,褐色的牆壁已經剝落。裡面陰森森的。我試著打開門,門沒有上鎖。進去後,見到一個黑乎乎的門廳通向一間空蕩蕩的房間,空氣中有股酸味,是乾涸了的血液和排泄物的混合味。那是醫院唯一的病房,因此它必然是男、女病人兼容的。病床只不過是支撐在鐵架上的一些斷裂的彈簧。毫無疑問,病人(如果以前有過病人的話)得自備褥墊。我大聲喊有人嗎,聽到的只是我自己聲音的迴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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