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鄧肯 | 上頁 下頁


  這位大畫家就是加里亞,他的面貌有一種精神異常充盈的風度,充滿了光輝和智慧。他似乎對任何人都很溫柔。而他的作品的一切優美、力量和奇特之處,都完全是他那沉靜的心靈的直接表現。伊莎多拉在他面前,覺得就好像在耶穌基督面前一樣,充滿了敬畏之心,幾乎想跪倒在他的面前。加里亞的藝術充滿了聖潔的光輝,他博大的胸懷更是為旁人所不及,所以即便伊莎多拉遭受生活的沉重打擊,差不多要發瘋了的時候,只要一想起他,就會平靜下來,並為著心中的理想重有生活的勇氣。

  因為結識了偉大的舞蹈家佛勒的緣故,伊莎多拉離開了巴黎,到了柏林。簡直難以描述這位偉大的舞蹈家驚人的天才,她一會兒變為一種五光十色的蘭花,一會兒變為一種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起伏的花朵,一會兒又成為潔白的百合,各種的花樣,各式的體態,變化無窮,就像變魔術一樣。伊莎多拉完全為她出色的表現力和驚人的才華迷住了。

  初到柏林,伊莎多拉以為看到了希臘和希臘的藝術,但仔細一看,卻十分失望。那不是陶立克式的圓柱,直聳入奧林匹斯山的雲霄的,而是日耳曼式的、書呆子式的、考古學教授式的希臘藝術。伊莎多拉感到十分疲倦,並開始思念遠在巴黎的母親。她隨佛勒走到維也納的時候,一個同行的姑娘瘋病發作,把她嚇壞了。伊莎多拉離開維也納的時候,她並不知道,幸運女神正佇立在她的下一個港灣——遍地鮮花的布達佩斯。

  伊莎多拉在維也納的時候,一次在「藝術家俱樂部」跳舞,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送給她一束紅玫瑰。

  等她舞畢,紅玫瑰差不多堆滿她全身了。那天晚上,一位前來觀看的匈牙利劇場經理亞歷山大·格羅斯走過來對她說:「要是你想有光明的前途,請到布達佩斯來找我。」他的這一邀請揭開了伊莎多拉征服歐洲的序幕。

  伊莎多拉在母親的陪同下來到布達佩斯,找到格羅斯。劇場經理提出一個合同,要她獨自在尤拉尼亞劇場演出30個晚上。

  這是伊莎多拉第一次簽訂在劇場裡演出的合同,因而有些猶豫不定。她說:「我的舞蹈是跳給那些有鑒賞力的人看的,是給藝術家、雕塑家、畫家和音樂家看的,而不是跳給一般觀眾看的。」可是格羅斯反駁說:「藝術家是最挑剔的觀眾。如果他們喜歡你的舞,那麼普通觀眾一定會百倍地喜歡。」

  伊莎多拉被他說服了,簽訂了合同。格羅斯的柵言應驗了:

  尤拉尼亞大劇場,伊莎多拉身穿白色的舞衣端立在藍色的天幕下,柔和的燈光如水一般地傾瀉著。她裸露著四肢,在空蕩蕩的舞臺上翩翩起舞,就像一片卷起的樹葉在草地上輕輕飄蕩。她的動作完全是自己獨創的,她的身體的每一部分溫柔優雅地活動。祈禱的信徒不如她那麼熱忱;聖母不如她那麼純潔;美惠三女神不如她那麼具有魅力;復仇女神不如她那麼悲壯,那樣寧靜從容。難以描摹她的光彩照人,她的舞蹈如上帝展露的微笑,頃刻間溶入觀眾的內心深處尤拉尼亞大劇院轟動了,接連30個晚上,場場滿座!

  美麗的布達佩斯繁花似錦,一片姹紫嫣紅。在河邊,在山上,紫丁香怒放在每座花園裡。每天晚上,如癡如狂的匈牙利觀眾暴風雨似地喝彩,把他們的鮮花和帽子扔到舞臺上,歡呼著:「好啊,好啊!」

  一天早上,伊莎多拉看見多瑙河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簡直美極了!當晚她就傳話給樂隊指揮,讓他在演出結束時,臨時加演施特勞斯的《藍色的多瑙河》。當晚,伊莎多拉那利索的前後迅速移動的舞步就像波浪拍打堤岸一般時進時退,其節奏感是那樣地催人入迷,簡直使觀眾為之神魂顛倒、欣喜若狂而不可自製。他們不得不從座位上站起來,報以熱情的歡笑、如雷的掌聲和狂熱的喝彩。伊莎多拉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跳這支圓舞曲,觀眾的狂熱才稍稍平息。

  伊莎多拉熱情奔放的血液燃燒在匈牙利熾熱的空氣裡,她的靈魂深處不可隱藏的愛意又一次爆發出來,帶著駭人的威勢,一下子把她捲入愛情不可測的深淵中去。

  這個匈牙利演員在舞臺上扮演偉大的情人——羅密歐。他的身段高大魁偉,眼珠烏黑,就像米開朗基羅筆下的大衛一樣。他每一次注視著伊莎多拉,那眼中所燃燒的熾熱的崇拜和匈牙利式的激情就像烈火一樣燒灼著她,那是布達佩斯的春天。

  幾天之後,伊莎多拉和她的羅密歐一起跑到鄉下的農舍去住了幾天,朝暮廝守,山盟海誓。伊莎多拉陶醉於歡樂之中,她似乎覺得是上帝使這唯一的時刻比她在宇宙間所能經歷的一切都更有價值,更值得企望。在這一刻,她僅僅是一個愛著的女人,她的舞蹈,她的藝術,似乎都距她十分遙遠了格羅斯為伊莎多拉安排了在匈牙利各處的巡迴演出,所到之處都受到熱烈的歡迎。在這些小城市的遊行中,觀眾常常為她的勝利舉行慶典。格羅斯每次用一輛白馬拉的馬車,上面裝飾著潔白的花朵,讓白衣勝雪的伊莎多拉站在車上,在群眾的歡呼聲中經過,好像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女神一樣。儘管她的藝術給她那樣的快樂,群眾又給她那樣的鼓舞。然而她卻只想回到布達佩斯,回到她的羅密歐的懷抱中去也許飛升得過高,覺醒的跌落就顯得格外慘痛吧。

  這次的相見,一切似乎都不對了,激情宛如褪色的衣裙,再也不能使人激動了。匈牙利的羅密歐隨著舞臺上的角色的變換,似乎真的成了馬可·安東尼,伊莎多拉不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了。伊莎多拉感到無比憂傷,一切歡樂都離她遠去,她終於病倒了,被送進了醫院病好之後,伊莎多拉拿出了那件舞衣——她曾用它倡導革命的舞蹈,她發誓不再為了愛情而捨棄藝術了。於是她決定隨格羅斯去維也納、柏林、慕尼黑等城市去巡迴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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