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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第四章 羅密歐與朱麗葉

  1

  柏林並沒有好消息等待著她。

  貞八重子的演出也許是曲高和寡,富勒遭到了慘敗。鄧肯呆不下去,只好轉道布達佩斯,找一位邂逅過的匈牙利劇場經理亞歷山大·格羅斯。

  於是,鄧肯有了第一次在劇場為觀眾獻舞的機會。合同一簽就是30個晚上。

  鄧肯還有些擔憂:

  「我以前只跳舞給名流看,不知道普通觀眾會不會歡迎?」格羅斯打消了她的顧慮:

  「藝術家是最挑剔的觀眾,過了他們那一關,普通觀眾一定會更加喜歡的。」

  果然,30個晚上,場場爆滿。

  格羅斯帶她去市面上的一些小餐館進餐。在那裡,可以聽到吉卜賽人美妙的演奏。踢踏的快板,含有飛揚塵土的樂曲,讓人聯想到馬車團隊和林蔭大道的天籟。難怪,鄧肯激動地說:

  「一個匈牙利的吉卜賽音樂家抵得上世界上所有的留聲機。」

  鄧肯嘗試著把吉卜賽管弦樂隊搬上舞臺,為她伴奏。這種長期以來為貴族們嗤之以鼻的下里巴人的音樂一登上大雅之堂,即以其無拘無束的形體語言和奔放瀏亮的音樂表現風靡全城。鄧肯也常常陷入那種充滿渴望與動盪不安的旋律裡不能自拔,她就是從那時起開始穿上紅色舞衣。

  因為,紅色象徵著火一般的熱情和不屈的意志。

  2

  一位儀錶魁偉的匈牙利青年男子闖進了依莎多拉·鄧肯的生活。他是這個國家很出色的演員,以扮演莎士比亞戲劇中的「羅密歐」而當紅。鄧肯一直稱他為「羅密歐」,羅密歐則叫鄧肯「朱麗葉」,或者,「我的花兒」。

  那是一個狂熱的春天。

  整個布達佩斯為鄧肯的舞蹈而瘋狂,鄧肯為高大挺拔的羅密歐而瘋狂。她沉迷於他雪白的牙齒、性感的嘴唇和緊得喘不過氣來的擁抱,當然,還有臺詞式的甜言蜜語:

  「呵,可愛的花兒似的姑娘,你讓我懂得了真正的愛情,這才是羅密歐的感情體驗。你是我心中的太陽,我的朱麗葉。」

  鄧肯每晚與這些華麗的詞藻和誇張的手勢廝混,她完全被羅密歐那種吉卜賽式的激情熔化了。而羅密歐看上去不過是加演了一場話劇,他索取的「加班費」可真夠昂貴的——依莎多拉·鄧肯最投入最熱切的一次愛情。

  羅密歐,他跟著鄧肯跪下來,跪在布達佩斯郊區的一間農舍裡,一張老式的四柱床邊。

  他們以這種方式發誓,白首為盟,終生相愛。

  緊接著,在驚慌和渴盼之中,一陣極度快樂的劇痛刺穿了鄧肯的肉體,一直抵達她的靈魂。

  鄧肯抓住了一根愛情的稻草,只向上撲騰了幾下,便是深不見底的沉淪。

  她睜開眼睛,羅密歐欲望滿足後一絲輕浮的笑容飄入她的眼簾。

  那不是真的。她想。

  母親一發現鄧肯的心理動向,就對女兒發出了警告:那是一個輕率的男人,只有漂亮而已。剛從紐約來的伊麗莎白更甚,她認為依莎多拉是在犯罪,拋棄舞蹈的事業去追逐虛幻的愛情肥皂泡。

  鄧肯可顧不得這麼多了,在愛情的強大火力下,她的理智已經成了一隻縮頭烏龜。

  亞歷山大·格羅斯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妙,他趕忙給鄧肯安排了一次穿越匈牙利的巡迴演出,強行把鄧肯從熊熊欲火中拉回到舞臺上來。

  鄧肯在外面度日如年,表演雖然引起轟動,但大多是吃以往的老本。回到布達佩斯的那天,左顧右盼的鄧肯一看到前來接她的羅密歐,像天鵝一樣地飛進了他的懷抱。

  在她撲上去的頃刻,她就感到了一股徹骨的涼意;再看,羅密歐俊俏的臉龐上沒有任何愛情的痕跡。

  鄧肯掙脫了出來,她問他:

  「你好像變化了許多?」

  「是的,我不再是原來的羅密歐了。我正在排練馬克·安東尼這個角色,一個羅馬平民。」

  「你一直就是在演戲?」

  「人生不是一場戲麼,你以為是別的什麼?」

  鄧肯想抽他一記耳光。但她沒有,她不願意伸手打一副面具,或者說,去敲一面喪鐘。

  這時,羅密歐與一位天主教修女的私情正成為布達佩斯市民的新聞熱點。鄧肯跑回工作室,打開衣箱,一件件地吻著自己的舞衣。

  淚水把它們全都濡濕了。

  格羅斯連夜帶鄧肯去維也納。首先去的是維也納的一家醫院——鄧肯極度虛脫地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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