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鄧肯 | 上頁 下頁


  這個擁有6000萬財產的太太的岩石般的心,被鄧肯的真誠稍稍挪動了一下。她也開給鄧肯一張50美元的支票,並附上一句:

  「你掙到了錢,得還給我。」

  鄧肯走出大門,忿忿地對著裡面喊道:

  「我寧願送給窮人,也不會還給你!」

  東求西討,湊足了300美元,仍然不夠。這時,奧古斯丁和劇團裡一位扮演朱麗葉的16歲姑娘戀愛,受到母親的阻撓,他們一氣之下私奔了。雷蒙德又找到了一艘運牲口的小船,船長答應把他們一家四口算入牲口數目,順便帶走。為了不讓人格丟盡,鄧肯和她的家人在船上都不叫各自的真實姓名。

  與兩三百牲口一起越洋旅行,眼見著這些可憐蟲在貨艙裡日夜嘶嚎,掙扎,那種雖生猶死的痛苦,在鄧肯的心靈裡烙下了深深的傷痕。

  弟弟雷蒙德,從此成了一名素食者。這一年,是19世紀的最後一年——1899年。

  第三章 倫敦和巴黎

  1

  從赫爾坐火車到達倫敦的那天,恰好是依莎多拉·鄧肯22歲生日。她長大了,面對這座歷史悠久的大都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

  「我要在此獲得新生。」

  但貧窮仍然沒有改變。一家四口在街上流浪,在格林公園的長凳上過夜,小心翼翼地躲避著警察。在這種處境下,鄧肯還是將一天的大部分時間拋擲在大英博物館、庫柏學院等地。雷蒙德笑著問姐姐:

  「餓著肚子讀書是啥滋味?」

  鄧肯回答說:

  「你要真在讀書,是感覺不到肚子餓的,讀書才真是抵禦饑餓的最好辦法。一個失業而又不失學的人,會有大出息的。」

  到了第四天,無論如何維持不下去了。鄧肯漫無目的地到處遊逛。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她只有這樣碰碰運氣了。

  一直走到了切爾西老教堂的墓地裡。她不禁悚然一驚,上帝是怎麼安排的?一切都還沒有開始呵。不會,不會的,上帝是想試探我生存的勇氣。我不怕。

  正想著,鄧肯低頭看到了地上的一張破報紙。她俯身拾起,報紙上一幀貴婦人的照片她頗面熟。仔細一瞧,她記起來了。這位貴婦人肯定也是新近剛從紐約來的,鄧肯以前曾在她家裡跳過舞。旁邊的報道說,某夫人在格羅夫納廣場買了一幢房子,將在那裡大宴賓客。

  鄧肯不費力氣就找到了格羅夫納廣場的某夫人的家。夫人還認得她,見面十分友好。鄧肯應允在星期五晚上的宴會上來跳幾段舞,夫人當即預付了10英鎊酬金。靠這點錢,她租了一間小工作室,解決了住的問題;還買了幾碼薄紗,她得精心武裝一下自己了。雖然,鄧肯受母親的影響,從不濃妝豔抹,但穿著乞丐的衣服去王公貴族的沙龍裡跳舞,是不太協調的,得給某夫人一點面子吧。

  星期五晚上,英國王太子威爾斯親王也來了。

  鄧肯首先跳的是涅文的《那吉蘇斯》,母親伴奏,伊麗莎白朗誦,雷蒙德則在演出前作了一個簡短的講演,關於舞蹈和它在未來人類心理上可能產生的作用。聽的人似懂非懂,卻大大增添了宴會的熱鬧氣氛。

  鄧肯一跳走紅,她又能出入那些社會名流的門廳了。英國人有他們特別的地方,他們絕對是世界上最講禮貌的民族,英國人都是紳士淑女,然而,你要想從他們的衣袋裡摳出銅板,那真是難如上青天。鄧肯跳一天舞,有時一分錢都得不到,甚至連飯也吃不上。那些女主人還時常眼紅她:「這麼多顯貴看您跳舞,這種無上的光榮只屬￿您啦。」

  一日,餓了幾天肚子的鄧肯應邀在一個慈善募捐會上演出。她不吝體力,一連跳了四個鐘頭,得到的僅是一杯茶和一盤草莓。一位夫人舉起一個裝滿錢幣的袋子對她說:

  「真得謝謝您,給我們盲女院募到了這麼多錢。」

  鄧肯氣若遊絲,聲比蚊細:「你們太殘忍了。」

  不久,鄧肯就從報上讀到了那筆款子被侵吞的消息。

  7月。鄧肯收到了一封芝加哥朋友的來信,信中主要講了米羅斯基的事。他志願參加了對西班牙作戰,隨軍前往佛羅里達,在那兒患風寒去世。當天下午,鄧肯在庫柏學院翻遍了前幾個月報紙的合訂本,在用細密細密的鉛字印著的數百名死者的姓名中間,她查到了米羅斯基的名字。

  鄧肯流淚了,不知出於哀傷,還是查得眼睛都生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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