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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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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6月,翅膀硬起來的法國決定把它的大西洋艦隊從北約撤出。7月29日,戴高樂宣佈,法國將不在蘇、美、英部分禁止核試驗條約上簽字。 繼同年1月拒絕參加肯尼迪「多邊核力量」建議之後,再一次表示法國的獨立核力量不屬超級大國操辦的任何「核俱樂部」。 此後,戴高樂加緊了撤出北約軍事組織的步驟。 1965年5月,法國宣佈將不參加北約的軍事演習。9月9日,戴高樂舉行就任總統以來的第十二次記者招待會,就國內外政策問題發表了長篇講話。 在談到北約問題時,戴高樂第一次暗示法國可能於1969年退出這個組織,他說,最遲到1969年,那種在「一體化」名義下把法國的命運交給「外國當局」的「從屬關係」就將結束。 1966年2月21日,戴高樂在記者招待會上進一步明確提出,法國將從北約軍事組織撤出。他說,如今同當初以北約的名義建立起美國「保護體制」時的形勢大不相同了,蘇聯已不對西歐構成威脅,在歐洲打仗的前景是很渺茫的。同時,自從蘇聯有了可以直接打擊美國的手段以來,美國對蘇聯動用核武器的可能性更小了;美國捲入越南等地區的衝突大有擴展之勢,甚至會把歐洲也捲進去,儘管歐洲極不情願;如果法國的領土、武裝力量、空軍基地和港口,仍然通過北約置於美國的指揮之下,法國就難免被裹進去。 戴高樂宣佈,法國將從現在起到1969年4月4日北約誕生20周年止的這段時間裡,對於北約的合作關係的現行措施進行反復研究,以便「重建起某種尊重主權的正常局面」,使法國所屬的「土地、天空、海洋和武裝力量」都只接受法國的管轄。他解釋說,這並不是法國準備與北約實行「決裂」,而是對新形勢的「必要的應變」。 美國馬上就領悟了戴高樂的意思,第二天,美國國防部長羅伯特·麥克納馬拉在國會說,美國必須有思想準備,當法國不再參加大西洋聯盟的活動的時候,美國就需要同北約的其他13個盟國擔負起北約的全部防務。 3月7日,是戴高樂把醞釀已久的計劃付諸實施的日子。戴高樂給美國總統約翰遜寫信,同時也給英國首相威爾遜、聯邦德國總統艾哈德和意大利總統朱塞佩·薩拉蓋特發了內容相同的信,提出,法國政府決定在本土充分行使主權,將不再參加北約「聯合」 司令部,因此也不再向北約提供部隊。 四天后,法國外交部把上述決定以照會形式正式通知了北約的14個成員國。事已至此,事態是無可挽回了。戴高樂的決策,是他幾十年來在國際政治風雲中為法國的民族榮譽奮力搏擊的產物。這一年,戴高樂是76歲的老人了,他那睥睜一切的獨立風格得到了登峰造極的體現。29日,在一項發給北約所有成員國的備忘錄中,法國政府列出了如下一張日程表: ——1966年7月1日起,法國的駐德陸空部隊不再受北約司令部管轄,但仍將根據1954年10月23日關於外國軍隊留駐聯邦德國領土的條約,繼續駐紮下去。同一天,法國人員從北約司令部撤走。 ——7月23日,法國在北大西洋防務學院的高級人員和學員在本學期結業後撤走。 ——1967年4月1日,北約最高司令部和中歐司令部總部從法國領土遷走。 美國曾經試圖爭取法國把北約兩個司令部總部遷出法國的時限寬限一年,但未獲准。 法美關係的溫度基礎大降低,法蘇關係的溫度則相應地大為上升。法蘇關係以戴高樂正式訪蘇為契機達到了「高潮」。法國決定斷絕同北約軍事組織的聯繫三個多月後,戴高樂於6月21日至7月1日在蘇聯受到了盛大的歡迎和極高的禮遇。戴高樂同蘇聯領導人勃列日涅夫進行了政治會談,發表了法蘇聯合聲明,簽訂了貿易、文化規定和空間探索和技術合作協定。聯合聲明說,雙方都認為,歐洲的問題首先應在歐洲範圍內進行討論;歐洲大陸的國家應該努力為東西方的緩和準備必要條件。雙方還協議將在巴黎和莫斯科之間架設直接通話的「熱線」。 半年後,蘇聯部長會議主席柯西金回訪法國,會談後的聯合聲明說,緩和已經有了積極成果,它必將推動歐洲各國關係的改善,從而有助於解決國際爭端。 聲明還說,雙方討論了召開一次全歐安全與合作會議的可能性問題。 戴高樂訪蘇和柯西金訪法,不僅大大地發展了法蘇間在政治、經濟、科技、文化等各個領域的關係,而且使蘇聯多次提出的關於召開歐洲安全和合作會議的倡議,得到了法國政府的充分響應。 1966年,可算是第五共和國外交史上的里程碑,它使大西洋聯盟綻開了一道深深的裂縫。 戴高樂的舉動引起了世界輿論的廣泛評論。西方的新聞記者以其特殊的敏感性,危言聳聽地把戴高樂主義說成是「親蘇主義」或「反美主義」。這種簡單化的概括從事物的現象來看,頗使人感到似是而非。 然而,現象和實質每每不一致。須知,戴高樂的「緩和、諒解、合作」三部曲對外政策的立足點是在西方。 法國取得世界大國地位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看它能不能取得單獨以大國身份同蘇聯對話的資格,否則就談不上什麼大國地位。要作到這一點,當然須爭得對美國的獨立,而發展法蘇關係又必然會加強法國同美國打交道的資本。一個受美國制約的法國不可能認真推行自己的對蘇政策,完完全全推行自己的獨立自主政策。曾任美國駐蘇、駐法大使的查裡斯·波倫把這個政策諷刺為「我行我素」,這正是戴高樂二三十年來一直向美國爭取的東西,也是戴高樂主義的靈魂。 戴高樂在1958年面臨著一個不完全如意的現實:歐洲經濟共同體于1月1日成立了。從煤鋼共同體、原子能共同體到歐洲經濟共同體,標誌著西歐聯合在發展中。歐洲共同體固然已經不是按照聯邦主義者的構想組成的,但是從它的發展看,在理論上並不違背聯邦主義;「超國家」的影子總在那裡徘徊。戴高樂是徹底否定「超國家」的理論的,但是歐洲共同體的現實卻只好接受,他唯一能作的,是把歐洲共同體按照他的意圖加以塑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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