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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戴高樂在布拉柴維爾看到了條約的文本,感到受到了嘲弄,痛斥英國「懷著一肚皮不可告人的動機」作了這件「甚至在形式上也把盟友自由法國拋到一邊「的肮髒事情。英法關係驟然緊張。

  7月21日,戴高樂在開羅會晤了剛剛到來的負責中東事務的英國國務大臣奧利佛·李特爾頓。戴高樂對李特爾頓說,英國和維希政權簽訂的停戰協定是無法接受的,作為兩國共同作戰的結果,竟是英國從法國手裡奪走了在敘利亞和黎巴嫩的「統治權」。戴高樂還說他一定要把駐在敘、黎的維希軍隊爭取到自由法國方面來,絕對不能聽任英國把他們遣返。

  李特爾頓辯解說,英國並不打算控制敘利亞和黎巴嫩,英國所作的只是在進軍當中所必須作的,他援引1940年8月7日丘吉爾和戴高樂的協議說,在戰爭期間,自由法國的軍隊也要接受英國指揮部的領導,所以英國有權這樣作。戴高樂指出,「八·七協議」只限於共同作戰的時候,絕不能任意擴大到「法國轄區的主權、政策或行政事務」中來。戴高樂表示自由法國將不受停戰協議的約束,所以從24日起自由法國的軍隊就不再從屬英國的最高統帥部,卡特魯將奉命接收敘利亞和黎巴嫩的全部政權。談話後,戴高樂把一份準備好的照會交給了李特爾頓。

  李特爾頓走後,戴高樂立即給丘吉爾發了一封電報,說聖讓德阿克協議違反了自由法國的軍事和政治利益,損害了法國的尊嚴,後果是嚴重的。電報說:「在與我們生死攸關的問題上,英國這種態度大大地增加了我們的困難」。

  戴高樂寸步不讓,迫使英國就聖讓德阿克協議的解釋問題同戴高樂的代表進行了幾次談判。結果英國方面作了讓步:自由法國可以同維希部隊接觸,以爭取他們投誠;有關戰爭物資屬￿自由法國;英國不再要求把敘利亞和黎巴嫩軍隊置於自己的指揮之下;如果維希當局發生重大違犯停戰協定的事件,英國軍隊和自由法國軍隊將聯合行動使其就範。這是7月24日的事。

  但是,維希的軍隊依然照舊集結起來被遣返回國,戴高樂只爭取到了幾千名法國和當地軍人。英國和自由法國對於敘利亞和黎巴嫩的爭奪並沒有結束,不和的種子埋得更深了。幾件事端積累起來使戴高樂時刻感到英國正貪婪地覬覦著法國在中東的利益,以致在籌劃同德國法西斯侵略者進行長期鬥爭的同時,警覺地注視盟友的動作。但自由法國羽翼還沒有豐滿,還需要英國的合作,決裂是不行的。於是,戴高樂拜會了新任英軍總司令奧金萊克將軍,表示自由法國的軍隊在共同作戰中將在奧金萊克的統帥下繼續作出貢獻。

  歐洲戰局正在發生重大的發展,6月22日,德國軍隊從白海到黑海的2000英里長的戰線上向蘇聯發動進攻。戰爭從巴爾士轉到了蘇聯領土。

  戴高樂認為,他在中東和非洲已經有一些成績,應該把注意力轉過來為自由法國打開外交局面,他決定回倫敦去。回倫敦的中途,他在布拉柴維爾接見了美國《芝加哥每日新聞》記者喬治·威勒,不料引出一段加深誤會的插曲。威勒問他,英國政府既然已經承認了自由法國,卻一直不肯對維希政權關上大門,戴高樂該如何理解這種情況。戴高樂說:英國政府擔心的是維希的艦隊會落到德國人手裡,這其實是英國與德國的一筆戰時交易,維希政府在這筆交易中充當了中介人。維希把法蘭西帝國出賣給了希特勒,同時答應英國不使法國艦艇落在德國手裡。在談話中,戴高樂還提到自由法國願意向美國提供法國的屬領基地。

  戴高樂在去倫敦的飛機上看到了威勒寫的採訪草稿,馬上打電報提出:除非威勒修改文稿,否則他不同意發表。但是已經晚了,電稿已被寄出。8月27日《芝加哥每日新聞》在顯著地位刊登了題為《戴高樂向美國提供非洲港口》的威勒電稿,引起了美國輿論界的騷動,因為美國還不是交戰國,當時還無意捲入戰爭。國務卿赫爾被問到基地問題時,斷然說他不知道這件事。

  最惱火的自然是丘吉爾,他指示外交大臣艾登,戴高樂到倫敦後暫時不要去理睬他,同自由法國正在進行的談判也要暫時停一停。丘吉爾決定給這位桀驁不馴的將軍一點顏色看看。

  戴高樂9月1日抵達倫敦後果然立即要求會見丘吉爾。丘吉爾說必須先澄清《芝加哥每日新聞》上登的消息,否則會見是毫無意義的。戴高樂說這個報道完全歪曲了他的意思,他將一如既往地繼續與英國一起戰鬥到底,直到取得最後勝利。戴高樂向布拉柴維爾發了一封電報,命令自由法國的代表把那個美國記者趕出剛果。丘吉爾於12日會見了戴高樂。雙方都力圖澄清自己在敘利亞和黎巴嫩的立場,但是,隔閡已經很深了。

  戴高樂雖然流亡在倫敦,但是他絕不允許英國干預自由法國內部的事務。在敘利亞和黎巴嫩,英國和自由法國兩個並肩作戰的盟友仍經常不斷地發生摩擦,在後來的1945年幾乎發生了直接衝突。

  戴高樂確曾向美國發出過呼籲。1941年5月19日,他委派勒內·普利文作為自由法國的全權代表到達華盛頓,爭取同美國建立經常性的聯繫,要求羅斯福及時向喀麥隆、乍得和剛果派駐空軍,自由法國控制下的太平洋屬地也可以為美國提供便利。因為一旦美國參戰,它必須以非洲為基地,才能向歐洲進攻。但是,普利文6月到達華盛頓後卻受到冷遇,他發現美國對自由法國幾乎視而不見,也不打算同維希政府斷絕外交關係。

  美國漠視法國從1940年6月以來發生的變化,羅斯福認為貝當出任總理無非是政府領導人的更迭,幻想貝當政府通過溫柔的手段抵制希特勒,相反,對於流亡國外堅持抵抗鬥爭的戴高樂,卻認為不可信任,美國駐維希政府的大使李海海軍上將和駐北非的代表羅伯特·墨菲竟然輕信貝當的話,認為戴高樂的出走是「叛變」行為。在羅斯福總統、國務卿赫爾等人的眼裡,戴高樂不過是一個「暴發戶」,自由法國是一個沒有代表性的「非法團體」,只能在涉及美國自身利益的問題上同它接觸,在涉及法國利益的問題上就不能同它打交道。

  一次,美國國務院準備同普利文和英國駐美使節討論美國支援英法抗德戰爭的問題。國務院提出,普利文只能以「專家」名義、不能以自由法國代表的身份參加。普利文立刻向戴高樂報告了這件事。戴高樂8月9日複電普利文,指示他堅持原則,一定要以自由法國代表的資格參加會談,否則就拒絕出席。戴高樂指出,自由法國需要的是作戰物資,而不是醫療用品這類的救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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