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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應當這樣畫」,達·芬奇說,「使大炮裡的煙和正在廝殺的人坐騎的動作揚起的在空氣中的灰塵融合在一塊兒,廝殺者越是廝殺得激烈,他們之間處於陽光和陰影的各部分越沒有明顯的差別。如果你畫一個跌倒的人,那麼就要看得出來他順著變成血污的灰塵滑倒過去。那些泥土上血跡少的地方,應該看得見馬和人的足跡。如果勝利者向前沖去,他們的頭髮和別的輕盈的東西,應當被風飄起,眉應該緊皺;所有相應的部分應當與之互相配合,被戰勝的人面色蒼白;鼻上的眉毛稍稍揚起,額上佈滿深深的皺紋;鼻子上亦佈滿橫向皺紋。」

  對令人驚異的草圖的讚譽,早已傳遍了整個意大利,藝術家們從各個城市趕往這裡,以便親眼能看到這些草圖。

  年輕的執行官拉斐爾在維喬宮裡出現了,他用驚喜的目光看著兩件作品。當卑魯琴諾——「卑老」、已經美名四揚的拉斐爾的老師——問道,哪一幅草圖使他更感興趣,這青年人深深地沉思了。他那美麗的、明朗的、有著「太陽一般」表情的臉,被陰影遮住了。搖了搖長滿濃密棕色卷髮的頭,年輕畫家照直看著卑魯琴諾的眼睛,熱情地說道:

  「兩人我都喜歡,兩個人,老師,請你相信!我說這個是出自真心誠意,如果我對列奧納多·達·芬奇先生個人的美質表示尊敬,那對波納羅蒂先生是不公正的,那我就會感到於心不安。」

  沒有哪兩個人像列奧納多和米開朗基羅這樣缺乏相互的相似之處了。對科學的多種方面的興趣和考察者的天賦把列奧納多從藝術吸引開來,他在一個殷實的家庭裡,受到良好教育,就像一株嬌嫩的小草,女性的、關懷備至的手,對他倍加珍愛;他美麗、幽雅,穿著很得體,以其美好的素質超群出眾。米開朗基羅則是另外一回事。長得不美,不是那麼大方,生性粗獷,他很少顧及所謂的「行為得體」,習慣當面把真話說出來,為了表示客氣說啥也不昧良心。不管和哪一個(宮廷大公、教皇),他都無法和睦相處;只有和普普通通的人——和同行、石匠和別的手藝人在一塊,他才感到自在。①

  ①見《大時代前面》第195頁

  在這場藝術比賽中,誰也沒有成為失敗者,他們兩人的草圖都畫得極好!

  他們開始上壁完成繪畫了。

  但是,達·芬奇在牆上繪畫後,遇到了障礙。他用以繪畫的顏料,使他感到極不滿意。於是,他又投入試驗,試圖尋找到最適當的顏料,最完美的配方。但是也沒有成功,他的草圖卻得以流傳。

  而米開朗基羅也沒有開始他的壁畫。也許是因為許多複雜的情況吧,他的草圖沒有留下來。

  7.《蒙娜·麗莎》永久的微笑

  應佛羅倫薩著名銀行家佛朗切斯科·捷列·佐貢多的邀請,達·芬奇前往佐貢多宅第作畫。

  佐貢多先生,年約四十又五。他有一副幽雅的面孔,一個大大的禿頂。而他的夫人,卻是國色天香,相貌美麗。

  畫家看見,這位美麗的夫人走進了書房。

  她身著貴重的連衫裙,梳著時髦的髮式,一綹綹卷髮披散在雙肩,那充分發育的身體顯得豐滿美好。

  她很富有,眉毛修整過,兩頰緋紅,手上、頸上掛著很多珍重的寶石。她全身充滿著純真和天然情趣。

  彎彎的雙眉下面,兩隻不大的但顯得特別明亮的眼睛,閃閃發光。她靦腆地向畫家走來。

  畫家幾乎呆在那裡了。

  「這就是蒙娜·麗薩……」

  她的父親向畫家介紹。

  她的丈夫請他畫她的肖像。

  達·芬奇呆了一下,方說:「我同意工作。不過不是在這裡。因為畫這幅畫得要點背景、氣氛,必須在我的畫室進行。」

  銀行家表示同意。

  關於著名藝術家達·芬奇如何作這幅畫的,在蘇聯作家阿爾·阿爾塔耶夫撰寫的《大時代面前》(李長敏譯)一書中,作家作了更為準確而詳盡的描繪。作家寫道:①

  ①見《在大時代前面》第202至213頁,李長敏譯

  很快,佛朗切斯科·捷列·佐貢多先生和妻子以及陪伴她的女僕,來到了著名畫家的畫室。

  蒙娜·麗莎感到不自在。她預感到,一動不動地坐著是多麼寂寞。但是,過了一會兒,她對畫室裡的陳設感興趣起來了:畫架旁邊是一個身著鎧甲的騎士雕像;而就是這位嚴肅的、長著長鬍鬚的人,讓她的容貌列入那些畫幅中間,流芳百世。這可咋辦哪——坐著,一點兒不能動彈,而一個陌生人,卻不從你身上移開眼睛……「不,如果這一次實在不行,那從下次起一定得有丑角和說笑逗樂的人。」不知為什麼,他憶起了巴茨·索多麻。正是這個人,能說故事讓她開心。當然,不是講那些修道士的惡行——要知道,應當說她是一位規規矩矩信仰上帝的人。而且,要是索多麻還能把他的小猴子帶來,那模特兒就可能保持住愉快的心情。但是,現在先應當使她適應適應新的環境。

  互道寒暄之後,桌子上按照吩咐擺上了盛著甜食、水果和飲料的盤子。列奧納多忙著準備畫像。當他移動畫架的時候,蒙娜·麗莎緊蹙雙眉,觀看著屋子裡的東西和不時在門中出現的畫家的學徒、僕人。

  薩拉依諾長著金髮的頭,旁邊獨眼的佐羅阿斯特羅魁梧的身影,都使她感興趣。列奧納多走近蒙娜·麗莎,又注意看了看她的手。她把一隻手放在另一隻上,作出一副操作善良的少女等待長輩訓示的姿態來。這兩隻手是多麼美妙啊!

  畫家用慣常的柔和的語調說道:

  「如果夫人不反對的話,我想描繪一雙不加裝飾的手,而脖頸上——也請去掉項鍊。」

  佐貢多先生驚奇地看著畫家,但沒有提出異議。蒙娜·麗莎急忙從手上退下戒指,從脖子上脫下珍珠項鍊,並把它們整齊地擺在桌邊。

  「謝謝夫人,」列奧納多說,「如果可能,請別改變姿勢。」

  她正是他想要描繪的那種女子:毫無修飾、情趣天然——一綹綹卷髮,散垂在裸露的頸上。

  畫家開始用含銀的鉛筆畫起畫稿。

  而這時候,習慣了周圍環境的佐貢多先生,則品嘗著高腳水晶玻璃杯裡閃閃發亮的紅通通的濃酒。

  現在,他是一副安樂、得意的神情。看得出來,他是非常高興的,因為通過有名的列奧納多·達·芬奇的畫筆,他的妻子將芳容永在。他質樸而坦率地說道:「我呀,列奧納多先生,婚事解決得再好沒有了。她父親也就像我父親一樣富有,我們的財產也合併在一處了。雖然,新娘習慣于富有的家庭沒完沒了的娛樂,但在品行的端正和操守方面,卻頗有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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