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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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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爾文敘述了在研究痕跡器官的基礎上怎樣看出人類近期的遠祖的外貌,然後他以下列語句結束了這一章:「真的,沒有什麼可為它們害羞的。最簡單的生物也還是要比我們腳下的無生命塵土高出許多,正常人的智慧,在研究任何有生命的東西,甚至是最低級的有生命的東西時,是不能不為它的奇特構造和屬性而感到驚奇的」。 因此,達爾文在《人類的起源》的第一部分中,在廣度和深度上,都發展了赫胥黎和赫克爾已經發表了的那些基本思想。他象往常一樣,儘管使研究的主題包括的內容更寬一些,他所舉出來的證明人起源於動物的事實,在數量上也遠遠超過赫胥黎和赫克爾的論據:例如,他列舉了許多人的痕跡器官,這就應該感到驚奇。關於人類才智和精神方面的能力逐漸發展的這幾章內容就是嶄新的,毫無疑問,這是與有必要反駁華萊士關於這些人類才智和精神方面的能力有特殊起源這一觀點有關的。 然而,還有一個問題,達爾文對它作了完全獨創的解答,這就是關於人種起源問題。自然選擇——這一他認為在物種起源、種的區別中起著如此重大作用的因素——在這裡都不太適用了。通過自然選擇,通常只是保存一些有益的變異,但是人種間外表上的區別,卻不能列入這一特徵的範疇之內,因為它沒有給自己的擁有者帶來任何明顯的好處。他認為,這些特徵既不能用外界條件的直接影響來解釋,也不能用拉馬克關於器官使用和不使用的原則來解釋。用對其他有益的特徵的某種依賴性,即所謂相關作用,也是難於解釋這些特徵的。由於他的思路完全是順著「選擇」走,所以在這裡,在「性選擇」原則中,得到了解釋,而這一原則他早就用來解釋動物的第二性征的起源問題。他本人承認,這是一個一向引起他極大興趣的問題。例如,一八六九年二月二十二日,他寫信給弗裡茨·繆勒說:「關於《人類的起源》,我正在考慮寫出一篇小論文,這是因為人們責怪我隱瞞了自己的看法……我想加上一章關於面部表情的原因或作用……」 最初,他是在《一八四二年概要》中規定了性選擇這個題目的,在這本概要中,他把性選擇兩種形式清楚地區分開來;雄性由於要佔有雌性。因而發生爭鬥,雌性通過選擇,挑擇最漂亮、最有吸引力的雄性。如同在自然選擇中的情況一樣,這裡變異使選擇成為可能,遺傳性使特徵得以在後代鞏固,但是選擇的原因已不再是生存鬥爭。達爾文在《概要》中寫道:「當時精力充沛的雄性,要麼爭鬥武器較好,要麼外表漂亮的雄性,經達幾百代後,就會獲得某些不大的優勢,並將自己的特徵傳給後代」。因此,性選擇的原因就是雄性在為佔有雌性而發生的爭鬥中的競爭,在這一競爭中取得勝利的,是在爭鬥中戰勝其他雄性的雄性,或者是對雌性更有吸引力的雄性。 還在《物種起源》一書中,即在關於自然選擇的第四章中,達爾文就已經用了兩頁左右的篇幅寫性的選擇。但是「人的種族特徵的起源有賴於性選擇」的想法,促使他全面深入地分析動物的第二性征,這第二性征是動物界所有各綱中性崩解作用明顯表現出來的那些動物才有的。還在一八六八年五月,他寫信給虎克說:「我頑強地工作,非常頑強地在研究性選擇,這是一個很大的題目」,而一八六九年十一月十三日,他又告訴虎克說:「我由於經常寫雄性、雌性、公雞、母雞,所以感到疲倦……請原諒,我笨重象只鴨,既是雄性,又是雌性」。一八七〇年五月十五日,他又寫信給虎克:「性選擇的課題使我很感興趣,但我應當儘量不陷入我常犯的推理過多的錯誤之中(最後一句話可能是指他的尚未廣為流傳的泛生學說)。」 這樣,達爾文就真正動手做起浩繁地工作來,反復研究了全部的實際材料,這些資料說明,第二性征在動物的生活中,特別是在動物交配期間,具有何種意義,起什麼樣的作用,它們的發展是否可以與性選擇聯繫起來。這樣,在《人類的起源》中,有十三章(第八章至第二十章)專門談性選擇(我們未提及的第七章是研究人種問題的):其中有十一章是談動物的性選擇,後兩章談人的性選擇,而書本身則叫作《人類的起源和性選擇》。 達爾文以他通常具有的無限耐心和嚴謹的態度,列舉並分析了大量有關動物的性選擇和第二性征的事實以及觀察到的現象。不論我們如何對待性選擇理論(我本人深信它的基本原則是正確的),書的這一部分的深遠意義就在於:除了第一性征產生的問題之外,他還詳細地研究了第二性征在動物生活中,特別是在動物交配期間的作用,這就為這一時期研究一般高等動物的生物學打下了基礎。至今這部書在這方面仍是一部可以作為楷模的經典著作,人們還將長期從中汲取事實,並對這些事實加以解釋,儘管其中有些事實或者解釋,到後來人們發覺是錯誤的。 這裡不妨談一談華萊士和達爾文在性選擇原則上一個重大的意見分岐。 我們已經習慣於這一經常重複的論點,即華萊士獨立地得出和達爾文完全一樣的自然選擇理論,他們當中誰都不太注意優先權和相互競爭的問題。總的來說這是對的,但這當然並不意味著達爾文和華萊士之間的細節上,有時是在帶有原則性的觀點上不存在分岐,這一點我們已在第十二章關於與華萊士所發生的事件以及剛剛列舉的關於精神特徵來源的例子中指出過(這只是一次《和華萊士所發生的事件》)。 達爾文對華萊士性格的許多方面評價很高(他有一次寫信給華萊士說:「雖然在一個方面你我相互是對手,但我們彼此從未嫉妒過」)。達爾文讚賞華萊士在科學旅行和研究工作中的大無畏精神,讚賞他在某些困難的情況下解釋有機果某些現象產生的原因時頭腦敏銳,例如他解釋說,家兔和野兔尾巴上有一種惹人注意的鮮亮的白顏色,或者鹿身上有一種「鏡膜」(這是一窩或一群又幼小、又缺乏經驗的動物在一起逃避敵人時可供「辯認的重要標記」),又如他解釋鱗翅類幼蟲的鮮明色澤是「它們不可食用的警戒色」等等。但是,在他們一向彬彬有禮、相互尊重和關懷的通信中,我們不止一次地看到他們在學術觀點上分岐的情況,別具一格的爭論和辯論,並且每人都堅持自己的觀點。例如,華萊士認為「自然選擇」這一理論的叫法是不合適的,常常使讀者糊塗。而他本人單獨提出的不是「選擇的創造性作用」,而是「淘汰」,即不太適應的東西的絕滅,他認為斯賓塞的表述方式要好一些:「保留最好的或最有適應性的」。達爾文則堅持並捍衛自己提出的術語,他認為,不論是在已採用了選擇原則的人類的實踐中,還是在自然條件下,同時實行選擇原則是很重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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