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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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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向上攀登的高度的增加,植物逐漸減少,出現了一些漂亮的高山花,而禽獸和昆蟲卻幾乎見不到了。達爾文指出他在其它山脈尚未碰見的安第斯山脈所具有的特徵:「第一是河谷兩邊平坦的階地,這些階地有時變為狹長的平原;第二是完全裸露的險峻的斑岩山丘的鮮亮顏色,主要是紅色和紫色;第三是巨大的和接連不斷的象牆壁一樣的岩脈(把其它岩石切斷的礦脈);第四是一些明顯地分離開來的地層;在這些地層成直立狀的地方,就形成美麗如畫、奇特的中央高峰;但是在它們呈較傾斜狀態的地方,就構成一些沿著主脈邊緣的巨大的高山;最後,第五是美麗的、顏色鮮明的岩石片所構成的光滑的圓錐形石堆,它們從高山基部升起,有很大的坡度,有時達到兩千多英尺的高度」。 三月二十日夜晚,達爾文好不容易才走到鍋形谷地耶索穀,即「石膏谷地」,這裡的石膏層厚度達到一千多米。第二天,他到了山脈的山麓下,這條山脈成為分別流到太平洋和大西洋裡去的河水的分水嶺,從那裡開始道路就變得蜿蜒險峻,它是沿著科迪列拉山脈的兩個平行的主山脈中的一個山脈,即沿著一個位於海拔將近四千米高的山口的彼烏克涅斯山脈而走的。在山脈的中部,有紅沙層、礫岩層和變為厚石膏層的石灰質的泥葉岩,覆蓋在巨大的斑岩上,大約在中午時候,達爾文考察隊開始登彼烏克遝斯山脈,在這裡立即感到呼吸困難。有人勸達爾文吃棵蔥來克服呼吸困難。但在這方面最有效的是貝化石,因為達爾文在搜集貝化石的時候,就馬上「忘掉了」呼吸困難。 越接近山頂,陣陣冷風越刮越大,考察隊進入常年積雪的地帶。達爾文用以下的話對自己站在山口之上回首瞭望壯麗景色時的感受作了最好不過的表達,他說:「光彩奪目的空氣,蔚藍的天空,條條河谷,有棱有角的奇特山巒,那些在很多世紀裡堆積起來的亂石堆,還有那些與終年積雪色彩柔和的高山作鮮明對比的色彩鮮明的岩石,這一切東西合在一起,就構成了一幅使人難以想像的景色。除了幾隻在最高的山峰上面盤旋的鷹外,再也沒有什麼植物或者其它的鳥類能夠把我的注意力移離這一毫無生氣的寵然大物。我對於自己的孤獨感到非常滿意:這種感覺真好象是在觀看一陣大雷雨,或者是在傾聽一場有大樂隊伴奏的彌賽亞曲的大合唱」。 在這裡,博物學家的敏銳的眼睛,注意到了好象是血跡斑斑的騾蹄子留在雪上的紅色蹤跡。起初,達爾文認為是從周圍的斑岩上吹過來的灰塵所造成的。他用雪在紙上一擦,紙面上就留下了一種略微帶有磚紅色的淡玫瑰色的痕跡。後來他把殘跡從紙上刮下來,他發現,落下來的是由極其微小的水草的微粒體所組成,這種水草現在被叫作Chilamidomonas rivalis,並時常在北極地帶把雪染成紅色。 他們不得不宿營在兩條主山脈中間的一個山地裡,那裡很難找到任何植物的根來作木柴。而且那裡由於氣壓很低,水在較低的溫度就要沸騰。達爾文的同伴們由於無知就把這種情況歸咎於這口煮馬鈴薯的新鍋的性能不好。 翌日晨,考察隊穿過中間谷地,開始第二次攀登第二個主脈,即向位於海拔四千多米的波爾季利奧山脈的山口攀登,這是一次為時很久的極其艱難的攀登。左右兩邊都聳立著險峻的圓錐形的紅花崗岩的山丘,下面是常年覆蓋積雪的遼闊的土地。有些地方,大量的積雪在融化的過程中就變成雪塔或雪柱。有一匹凍死的馬臥在一根象雪柱的底層上。 在山口上,象細小針頭一樣的冰花向下降落,紛紛揚揚灑在達爾文和他的同伴們的身上。東邊遼闊平原的景色,一整天都被這種冰花遮蓋住了。他們下到植物的最高生長界線的地方,在一個由巨大的岩塊所構成的避寒處,找到一個舒適的夜宿地點。當天色黑暗下來後,天空的雲塊忽然全部消散。所以旅行者們從四面八方看到懸在他們上空被一輪皎潔的明月照耀的巨大的群山,這輪明月由於空氣十分清新而閃閃發光。 科迪列拉山脈東坡的下山路,要比朝太平洋那面的山路近得多,而且陡得多。翌日晨,即三月二十三日,旅行者們看到他們腳下一片閃閃發光的均勻的雲海,這雲海使他們看不到判帕斯平原。他們走進雲層區,一整天都置身於其中。他們宿營在海拔兩千米的地方,那裡有一片放牧騾子的草原和用作燃料的灌木林。 東面一些河谷裡的植物和智利那一面河谷裡的植物完全不同,儘管兩處地方的氣候和土壤屬性是相同的。同樣的差別後來在哺乳動物方面也得到了證實:大西洋海岸一帶的老鼠(十三種)全都與太平洋海岸一帶的老鼠(五種)不同。同樣的差別,雖然是較小程度的不同,在鳥類和昆蟲方面也可以得到證實。然而,科迪列拉山脈東坡的植物和動物,與比較遠的巴塔哥馬亞的生物卻是非常相象的。刺鼠、鼫、犰狳科的三個種、鴕鳥、雷鳥的幾個種,所有這些都說明了判帕斯平原的動物特徵,而達爾文在智利連一個這樣的種也沒有發現。在這裡遇見了很多類似巴塔哥尼亞的多刺的灌木、乾枯的草和小植物,還有爬行緩慢的黑色甲蟲。所有這些都說明,象科迪列拉山脈這樣的障礙物,對於生物的分佈來說,要比地方遙遠還要困難得多。 三月二十四日,由於天空裡的雲彩突然消散,達爾文在高山上欣賞了一望無際的判帕斯平原風光。達爾文從科迪列拉山下來後,住了一夜,穿過一個低窪的沼澤地,朝東走去,隨後又沿著乾燥的平原往北朝門多薩走去,共走了兩天。 到達門多薩前不久,達爾文在盧克桑村和盧克桑河附近,看到南方的天空裡有一片奇怪的、略呈紅棕色的烏雲。起初,他以為這片烏雲是大火的濃煙,後來才發現,原來是一大群蝗蟲在飛翔。從離地面六米處到五百米左右處的空間,全被一層蝗蟲佔據。「而且它們的翅膀發出的聲音,簡直就象套上了許多馬匹的戰車在馳往戰場時所發出的隆隆聲,或者……更加確切些說,它好象是強勁的狂風,掠過軍艦上的纜索時所發出的呼嘯聲」。當蝗蟲落到地面上,地面也就由綠變成淡紅色了,這是因為蝗蟲比地裡的草葉還要多。 三月二十九日,達爾文出發經烏斯帕利亞塔山口返回智利。烏斯帕利亞塔山脈在門多薩的北面。他不得不在有些地方長滿低矮的仙人掌的不毛的荒漠裡步行了七十多公里。太陽灼熱,揚起陣陣微細的塵霧,並且沒有水喝,這一切使旅行者很不愉快。烏斯帕利亞塔山脈和主脈平行,位於海拔一千七百米的狹長的平原,把它與主脈隔開。 這個山脈的地質結構和太平洋海岸的第三紀地層相似,這使達爾文設想,這裡應有石化了的樹木的遺跡。而達爾文確實在將近兩千米的高處,在光禿禿的山坡上,看到了幾根彼此相距不太遠的雪白的柱子,柱子的周長有半米或四分之三米不等。這是屬南美杉科石化了的樹木,它們的外形給達爾文留下強烈的印象。達爾文在日記中說: 「要瞭解這種情景指明什麼樣的神奇事件,就必須具備地質學方面的一些知識;不過我也得承認,它使我感到非常驚奇,以致我簡直不相信這種目睹的事實。在我的下面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昔日,當大西洋(現在已經後退了七百海裡)靠近安第斯山脈的山腳下面的時候,就在這個地點曾經有著許多美麗的樹木,它們把自己的樹枝伸向大西洋海岸的上空。 我看到,這些樹木從一塊火山質土壤的地面上生長出來,而這塊乾燥地本是先上升到海面以上,後來又連同著它上面的樹木一齊沉沒到海洋的深處。在這樣深的海底,這一塊過去是乾燥的土地,就被沉積層所覆蓋,而這些沉積層又被海底的熔岩巨流所覆蓋。順便說說,一條熔岩巨流竟達到一千英尺的厚度,這些熔岩的水流沖積層曾五次更迭地堆壘起來。這個容納如此龐然大物的大洋,一定是非常深的。然後,地下的推動力又起了作用,於是在我面前就出現了這個大洋的底部,它構成了一條有七千多英尺高的大山脈。 可是,那些對抗的力量並沒有稍稍停止發生作用,它們總是在改變著、風化著地球表面:極厚的地層被很多寬闊的河谷切割開來,那些曾經高高擺動著自己嫩綠枝條的樹木,已變為二氧化矽,而那片曾經在它的上面長過樹木的火山質土壤,也變成了岩石。現在,這裡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十分貧瘠、荒涼,甚至連地衣在這些石化了的古代樹木的遺跡上面也無從滋長。這樣巨大而難以使人置信的變化,如與科迪列拉山脈的形成過程相比,都還是發生在不久前的時期裡,而科迪列拉山脈本身與歐洲和美洲的許多古生層相比,則又完全可以說是形成得還要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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