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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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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爾文在給漢斯羅寄去一箱化石時,特別注意把這些搜集物依次編上號,並加以完善保存。他後來給漢斯羅寫道:「我被您把所有的骸骨都清除乾淨這句話弄得驚惶不安,因為害怕把印在遺骸上的編號弄掉了。為什麼我這樣耽心呢?因為一部分骸骨是從含有現代貝殼的礫石中挖掘出來的,而其它的骸骨是在完全另外一些地層中挖掘出來的。刺鼠的骸骨也是與現代形狀的貝殼在一起的,我認為,這是一種只有美洲所特有的動物,而且我也有興趣來證明,該屬性物種之一在大懶獸時期就有;這些地點和其他許多地點都取決於細心地把編號保存好」。 無庸置疑,這些化石由於與研究物種起源問題有關係,所以當時就已使達爾文感興趣。古生物學的各種發現,說明對物種的可變性很有利,所以不得不對賴爾關於有機世界論斷的正確性產生特別懷疑。 此外,達爾文又開始指出證明拉馬克想法是正確的所有事實,拉馬克的想法是:在更加深入研究和認識物種的新的形態之後,各動物類群和物種之間的許多空白點常常被填補。關於箭齒獸化石,他後來說:「從它的身體大小來看,它有象那樣大;從它的牙齒構造來看,它和嚙齒目動物是親緣;從某些特徵來看,它又和厚皮類動物相類似;根據它的眼睛、耳朵和鼻孔的部位來判斷,它大概是水生動物,其部位和儒艮或海牛一樣」。因此,有那麼多目的動物的特徵兼容於該動物的身上。他連忙指出說,在沙漠裡最常見的諾丘鳥,按其習性和外貌來說象田鷸和鵪鶉①。當這種鳥緊貼地面蹲伏著時,就很難從它周圍的地面背景上辯認出它來。我早就指出過,他覺得連尾上有一個與響尾蛇發音器相似的裝置的毒蛇也是一種過渡形態。他開始注意到了一些彼此相似的物種,例如,他注意到了在拉普拉塔常見的灶巢鳥,它的顏色、叫聲和跳躍式的奔跑,與在布蘭卡港見到的同一屬的另一種鳥都很相似,但體形稍小一點。它們的不同之處僅在於前者用泥巴和乾草在高處築起外形象爐灶或蜂窩一樣的巢,而後者則是把巢築在通入地下六米之深的筒形洞穴的底部。 ①現在人們認為諾丘鳥(象田鷸一樣)屬行鳥形目,但決不認為它(象鵪鶉一樣)屬鶉雞目。 達爾文在這裡認識了三種現代犰狳。而第四種他只是在布蘭卡港以北的地方才碰見過。這三種中的每一種都要比其它種分佈在南方更遠的地方。因此,他在從北到南和從南到北的往來旅途中,發現哺乳動物和鳥類,無論是灶巢鳥,還是鴕鳥或犰狳,它們相似的形態都是互相更替出現的。而有關這些近似物種的總起源的想法一定不止一次地在查理的腦海中隱約出現過。不過這些事實都是分散的、零星的,所以,即使這種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過,但卻絲毫沒有在他的《航海日記》中反映出來。 當然,達爾文必定注意到了各種動物都長有不同類型的保護生命的東西。所以,被當地居民稱作「美達柯」的三絆犰狳的披甲片,分成三條能使身體彎曲的絆帶,一旦遇到危險它就象刺蝟一樣蜷縮成一團,任何一條獵狗都不能用嘴把它那光滑的披甲銜住,只能使它象球一樣在地上滾動。另一種犰狳即「小犰狳」,一旦遇到危險就非常迅速地鑽進土裡,要捕捉住一隻小犰狳,就必須在一瞧見它時就馬上跳下馬背,否則它就會馬上鑽到鬆軟的土裡。他還碰見過蜥蜴,這種蜥蜴棲息在接近海岸的沙灘上,它身上有各種顏色的斑點,這是一種極好的保護色,使它在沙灘上也不易被發現。為了使自己不被發現,它就緊貼在沙面上裝死。假使在這種情況下還會受到驚擾的話,那麼它就採取小犰狳的辦法:非常迅速地鑽進沙裡。 冬眠也是動物忍受一年中最困難的幾個月一種獨特的適應方法,所以達爾文指出,在布蘭卡港地區,也就是在氣候比靠近拉普拉塔的馬爾多納多略微寒冷的地區,冬眠狀態是在溫度比馬爾多納多低的情況下結束的。 九月八日,達爾文在一名高楚人嚮導的陪伴下離開了布蘭卡港。一開始就不得不沿著荒涼的平原走。不過引起達爾文注意的是文塔那山脈,這是一群高一千米左右、從幾乎全是平坦的平原上兀起的未曾勘查過的僻靜的山崖。登上文塔那山脈後,他很累而且興致也不高。接著他們從一個驛站走到另一個驛站,有時碰見安分守已的印第安人,有時同一小隊獵捕鴕鳥、鷸鴕鳥、鹿、犰狳、美洲獅及其它野獸和鳥類的羅薩斯的士兵同行。旅途中有一個印象特別使達爾文感到驚訝。 在他們到達塔巴爾康山脈的山麓那天的前夜,在山麓下不大的一塊地方上降下了一陣冰雹。冰雹有小蘋果那樣大。士兵們一下子就找到了被冰雹打死的二十頭鹿。十五隻鴕鳥。達爾文也看到了剛剛扒下來的鹿皮。冰雹還打死了許多小鳥、野鴨、鷂和雷鳥。 在接近薩拉多河彼岸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時,達爾文走進了鋪滿碧綠如毯的良草的地方。人們向他解釋說,這種草總是生長在放牧家畜的地方,因為家畜以它們的糞便來加肥土地。瓜爾基亞位於德爾蒙特這個優美的小城鎮附近,可以觀察到河溝邊沿上分佈著大量的歸化的歐洲植物,例如茴香。不過與朝鮮薊相似的西班牙薊在南美洲繁殖得特別多。從薩拉多河起,當地植物在某些地方就完全取代了西班牙薊灌木叢。因此,達爾文看到了賴爾在他的《地質學原理》第二卷中所說的「人類在擴展某些植物的地界線方面是最主要的活動者」這句話的具體的證明。 九月十二日,達爾文又來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一星期後,他開始沿著巴拉那河到聖菲鎮去進行一次新的旅行。他不得不在被淫雨完全沖毀的惡劣道路上行走。在這裡,在這些草原上,鼫是主要的齧齒動物,它與住在它的洞裡的小貓頭鷹是形影不離的伴侶。鼫通常總是把各種各樣的東西拖到洞口,人們認為它這樣做也許是為了在單調的草原中好辯認自己的穴洞。鼫往南只分佈到裡奧內格羅,因為這種嚙齒目動物比刺鼠更需要豐富的植物,在粘土或沙土中挖掘洞穴。 但是在土壤和植物與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土壤和植物差別很少的馬爾多納多四郊,卻根本看不到鼫,因為烏拉圭河是鼫分佈的終止線。在巴拉那河與烏拉圭河兩河之間的地帶,能經常碰見鼫,可是在烏拉圭河以東就完全沒有了。所以在這種個別情況下,動物種類是為一定的環境、一定的地點而產生的看法是不正確的,因為烏拉圭河以東的條件對鼫至少要比其它地方有利。這一情況之所以使達爾文覺得很有意義,還因為他看到了限制物種散佈的障礙所起的作用。不過,後來大概當他考察巴拉那河西岸地區時也會想起這些結論的。 沿途他常碰見茂密的大飛簾叢林,可是這些大飛簾還沒有長到能把騎馬者掩藏起來的高度,而且要想穿過大飛簾叢林,只有走過去人們踩出的小徑。當地強盜曾利用這些叢林來襲擊走在這些秘密小道上的旅行者。所以,對達爾文提的「這裡強盜是否很多」的問題,人們給予奇怪的回答:「飛簾還沒有長高」。 達爾文有時從橋上,有時搭乘大桶做成的渡船,渡過了幾條小河,即巴拉那河的支流,並在去聖尼科拉斯途中的第三天,初次看到了壯觀的巴拉那河及其渾濁的河水。他在提爾西羅河一帶找到了一些分散的骨骼和一些巨大的箭齒象牙齒化石。船工們早就發現了這些突出地面的骨骼,但由於不會解釋這種現象,就作出結論說,箭齒像是一個跟鼫一樣的穴居大型野獸。從科倫達到聖菲的路上全是穿過森林。一些遭到洗劫並被毀成瓦礫和拋棄的房屋,一具吊在樹上的印第安人的乾屍表明,最後這段路是不安全的。達爾文於十月二日來到聖菲。他馬上就感覺到這裡的氣候比較暖和,長滿著觀賞樹葉的商陸樹在這裡明顯地高於一般,出現一些仙人掌和其它植物的新品種。能碰見不少新鳥類,而且這一帶地方總的特徵也還是那樣。在炎熱的天氣裡,土壤都非常灼熱,一縷縷暖空氣嫋嫋上升,而蜘蛛分泌出蛛網之後,就被這些正在上升的氣流托起:可以看到許多附著蜘蛛的蛛網正在飄飛。 由於頭痛,達爾文在聖菲躺了兩天(當地治療方法是在兩個太陽穴上各貼上一片橙樹葉或一半豆瓣),隨後渡過巴拉那河到東岸的聖菲巴雅達,在那裡逗留了五天,研究了該地區的地質情況。他深信,在不久以前,這裡是一個半淡水的海灣,河水把動物屍體沖積到這裡來,換句話說,就是南美洲東岸曾經受了一次劇烈的上升。他在動物遺骸中發現了一個巨大犰狳化石甲殼,箭齒象和柱齒象的牙齒,還有一顆馬牙,後來奧溫認為這種馬是早在歐洲馬運入美洲以前就已在美洲絕種的特種馬。在這次旅行中,達爾文曾聽到許多關於動物在一八二七——一八三〇年間的大旱時期大批死亡的敘述。這就使他能夠懂得,為什麼他有時一下子就挖掘出這麼多的被埋葬在一塊的動物。人們告訴他說,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省的北部和聖菲省的南部,所有的植物在大旱時期都旱死了,所有的河流都乾涸了。鹿都聚集在院子裡的水井邊找水喝;鷓鴣也已渴得幾乎無力飛走。死了約有一百萬頭牛。幾千頭牛沖向巴拉那河,陷在巴拉那河的沼澤地裡,在那條流經聖佩得羅的河流的支流裡,積滿了腐爛的獸屍。接著就是洪水氾濫,沙灘和淤泥上覆滿了動物骨骼。達爾文聽了這些敘述後想道:「人們並不認為這是由於大洪水的作用所造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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