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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在實施過程中,和田一夫才發現困難重重。這些中小商家並不買八佰伴的帳,他們甚至不承認八佰伴是優質品牌,僅是在地方上知名而已。這些商家各有各的顧客群,各有各的影響範圍,他們現在最缺的不是引進品牌,而是財政困難。他們表示,要加入以八佰伴為首的企業集團可以,集團能解決我們目前的財政困難嗎?

  八佰伴自己也困難重重,哪有剩餘的資金注入其他的商店?現實是這麼殘酷:沒有雄厚的財力,休想在同業中做盟主!

  和田一夫在好幾次公開場合表示,他本人無意在集團公司任職,集團也可以不以八佰伴為核心。集團的各成員公司都是平行關係,不存在誰吃掉誰,誰管轄誰。任憑和田一夫怎麼說,總是有人提出反對的充分理由。反對最激烈的數熱海市的同行,他們認為:八佰伴在過去最先實行現金交易、廉價出售、開架自選經營等,都是不顧本地商家的利益,與本地商家對著幹。眼看著八佰伴日益強盛,幾乎占了熱海的半壁山河,熱海的同行們當然會「伺機報復」。

  和田一夫在本市未能擺平,自然也難以拉攏其他的商家。日本人認為,治家不好的人,也就治不了國;在小地方不和睦,也就不會有大地方的融洽。所以,推行地區大聯合,一觸及到實質問題,絕大部分商家便興趣索然。

  吵吵嚷嚷長達兩年,經過和田一夫艱苦卓絕的努力,八佰伴集團終於定議成立,發起人和田一夫出任相當於社長的召集人。

  然而,靜岡縣的八佰伴集團,雖然與大阪的日井集團一樣,成員公司間都是平行的關係,卻鬆散得不成為一個「集團」。日井集團的成員公司,都是統一的商號,統一的門面裝飾,統一的售價。而八佰伴集團的成員公司卻各行其事,五花八門;成員公司不是榮辱與共,同舟共濟,而是互相拆臺,火拼競爭。

  八佰伴集團尚未正式註冊成立,市場便盛傳東京、大阪的大公司要來收購八佰伴集團,把靜岡地區的零售業連根拔起,納入大公司的旗幟下。和田一夫發表講話,指出純屬謠言。其實闢謠有何用,八佰伴集團事實上本來就沒有存在過。

  靜岡縣及周邊市鎮的部分商家,與東京、大阪的大公司進行合併談判倒是千真萬確。他們認為投靠大公司,是求生存的最好途徑——至少比呆在支離破碎的八佰伴集團要強得多。

  和田一夫心灰意懶,八佰伴集團自行解散。

  八佰伴公司卻是存在的,並且有穩步的發展。

  這並不表明八佰伴可以高枕無憂。大公司雖未提出收購,但時時覬覦著八佰伴佔據的零售市場。和田一夫想,日本地域狹小,商家林立,競爭殘酷。與其困在國內做一隻困獸,與猛獸悍禽般的大公司搶羹,不如逃離困境,向海外去發展?

  和田一夫早已立下「國際連鎖化」的宏願,但這要有一個前提條件:必須走完區域路線,再走全國路線,實現全國的連鎖化,立足日本,幅射海外。就像希爾頓集團那樣,立足美國,進軍全球。現在八佰伴連區域連鎖化還沒有實現,就要匆匆越洋跨海投資,按預期計劃,的確為時過早。

  這既是形勢所迫,又表明和田一夫善於應變。

  是福,是禍?只能讓時間來驗證了。

  世界如此廣闊,那麼最先一站該到何地發展?

  人的一生中會有多次機緣。4O年代末,和田一夫因緣而信仰「生長之家」宗教,從此改變了他的人生觀。60年代末,又是「生長之家」所帶來的機緣,使和田一夫的事業發生一次轉折。

  「生長之家」有一位名叫德久克己的醫學博士,他負責教會的教化工作。和田一夫肩負八佰伴重任,日理萬機,仍定期去「生長之家」參加教會活動,聆聽德久克己博士的教誨。

  正在和田一夫醞釀跨國投資,為去何地考察舉棋不定的時候,德久克己博士要去南美洲,在巴西從事教化兼行醫。啟程之前,德久克己博士對和田一夫說:「巴西這個地方,值得你來看一看。」

  和田一夫茅塞頓開,對,去巴西!巴西是世界國土面積最大的國家之一,人口接近一億,巴西有廣袤的亞馬遜熱帶雨林和漫長的海岸,資源豐富,正處於經濟發展期。這樣的國家市場還未飽和,有充分的發展空間!

  和田一夫把自己的想法講給父母聽,他們都認為一夫跑得太快了,現在八佰伴在靜岡地區還沒有實現連鎖化,在日本還算不上著名的商號。

  和田一夫舉索尼公司為例,索尼在50年代初的草創時期,在日本還默默無聞,就到世界電器強國美國去發展,結果不僅站住了腳,還成為日本和全球著名的大公司。

  「這個時候去海外發展,對八佰伴來說,進退兼利。我們不會因此而放鬆在國內發展,就像索尼那樣,設計本國和海外兩條路線。」

  和田一夫給恩師德久克己博士寫了一封信。

  不久,德久克己博士回了信。他在信中熱情地贊成和田一夫的設想,「只要八佰伴是本著服務當地社會的善意目的」,就應該投入百倍的熱忱去做。他在信的結尾說:「總而言之,你親自來巴西一趟,便會明白,這是個大有前途的國家!」

  1969年5月,和田一夫乘飛機飛往巴西東南海岸的大都市聖保羅。

  坐在波音噴氣客機上,和田一夫覺得自己的事業也在飛。國內的區域路線還沒有走完,就越洋跨海投資;海外發展的第一步不是預期的環太平洋地區,而一下子闖入大西洋彼岸的巴西。人不可拘泥於固有的概念,正如日本古代的幕府長期在京都,從德川時代起才遷都江戶(東京)建立幕府,作為全國的政治經濟中心。臨海的東京怎麼都比內陸城市京都好。

  德久克己博士作為志願者赴該地工作,和田一夫則是單獨行動。

  聖保羅市是巴西最大的工商業城市,人口在當時有600多萬,它的外港是聖多斯市。和田一失意外地發現一艘運送咖啡原料的日本船「大丸號」。聖保羅市人潮似湧,市容卻十分整潔。這裡各色各樣的人種都有,國內居民流行西班牙語與葡萄牙語,但能不時聽到國際通用的英語。

  和田一夫在大街小巷穿行,富人的豪宅和貧民的棚屋,他都抱有極大的興趣。他留心當地的房屋、店鋪、交通工具、行人的衣飾,以此來估量當地的消費水平。居民的消費水平處於日本50年代後期的水平上,但聖保羅是個開放的港口城市,流動人口的消費水平不可估量。

  「那麼,怎麼沒看到大百貨公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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