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二三八


  憑著意大利人的、銳敏的洞察力,墨索里尼想必覺得該由他去解圍。他將一隻手放在希特勒手上,微笑著看了看他。此舉令元首從沉思中醒轉過來。不知誰把外邊的門開了。希特勒忙派人去取墨索里尼的外衣。他解釋說,下午一般會起東風,他不能讓他的客人著涼呀。墨索里尼用意大利語回答說:「在這樣的時刻,意大利的總理是不會著涼的!」但他卻穿上了軍大衣。

  下午3時42分,施道芬堡終於在柏林城外的一個機場著陸了。他感到奇怪的是,不管是敵是友,機場上無人等待他。

  他的副官給本德勒大街去了個電話,找到了奧爾布裡希特將軍。他用暗語告訴他,暗殺已經成功。奧爾布裡希特的答話很含混,這說明「女神」並未行動。施道芬堡奪過話筒,要他們立即行動,不必等他回來。他叫了一輛空軍的車回柏林。

  時至下午3時50分,奧爾布裡希特才開始行動,要陸軍柏林軍區司令科茨弗萊契將軍立刻向警衛營各單位、施潘道衛戍區,以及兩所陸軍武器訓練學校發出戒備令,要他們作好一切準備。並未參與這一計劃的科茨弗萊契依命行事。

  為加速事態發展,奧爾布裡希特將軍親口向另一名密謀者、柏林的城防司令馮·哈斯將軍發出戒備令。下午4時10分,他的部隊已準備好開拔。柏林城外的部隊亦然。在本德勒大街,哨兵們已作了戒備。奧爾布裡希特向警衛營營長作了口頭指示:若有党衛軍強行進入,便以武力對待。不到幾分鐘,過境車輛被令停駛,所有外出通道均被堵塞。

  奧爾布裡希特現在做的,理應在3個小時前做完。他突然闖入弗洛姆將軍的辦公室(對這一陰謀,弗洛姆沒有完全捲入,但也沒有完全脫身出來),解釋說,希特勒已真的死亡,他敦促弗洛姆,作為後備軍司令,向各軍區司令發出「女神行動」的戒備令。有野心又喜歡裝腔作勢的弗洛姆,與幾個月來的表現一樣,又猶豫不決。他堅持先給凱特爾掛電話,待證明希特勒真的已死再說。

  「一切都跟平常一樣」,凱特爾從茶室回話說。弗洛姆說,他剛收到一份報告,說元首已被暗殺。聽到這話,凱特爾發火了:「全是胡說八道。」元首依然健在,不過受了點輕傷而已。「我順便問你一下,你的參謀長馮·施道芬堡哪裡去了?」弗洛姆很緊張,連忙回答說,上校還未向他報到——他也就此暗暗放棄密謀,洗手不幹了。

  幾分鐘後,大多數密謀者都集中在奧爾布裡希特的大辦公室裡,焦急地等待著施道芬堡。有人宣佈:施道芬堡的車子已進了大院!片刻後,上校神采奕奕地闖進辦公室,帶來了熱情和信心。施道芬堡把自己看到的告訴了他們——一聲巨響,火焰和濃煙。「可以斷定」,他說,「希特勒已經死了。」他們必須立即行動,一秒鐘也不能再浪費了!即使希特勒仍然活著,他們也要盡一切努力,推翻他的統治。貝克同意這一意見。

  施道芬堡給他的表弟掛了個電話——他表弟在巴黎,在馮·施圖爾納格爾將軍的司令部工作。他把爆炸一事告訴了他。「行動的道路已敞開了!」他說。聽到這條好消息後,施圖爾納格爾將軍便立即行動起來。他令在法國的高級通訊軍官將法國與德國之間的無線電通訊和電話通訊全部切斷——他們自己與柏林的通訊除外。

  在本德勒大街,施道芬堡正在使出全身的解數,力圖將弗洛姆將軍再次爭取過來。他向他保證,希特勒確實死了。但弗洛姆卻一再重複凱特爾的話。「與通常一樣,凱特爾陸軍元帥又在撒謊」,施道芬堡說。緊接著,他自己撒了個謊:「我親眼看見人們將死了的希特勒抬出去的。」

  「根據這點」,奧爾布裡希特插話說,「我們已向各軍區司令發出了內部發動兵變的暗號。」弗洛姆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的身體如此笨重,此舉確實令人吃驚。他一邊插桌子一邊高喊(像在操場上訓話時那樣):「這分明不服從上級。你說『我們』這是什麼意思?」他下令取消「女神」的警備令。

  施道芬堡再次努力,試圖讓弗洛姆相信希特勒真的已死。「那屋裡的人沒有一個能活的」,他爭辯著。但弗洛姆卻無動於衷。「馮·施道芬堡伯爵」,他說,「這次行動失敗了,你必須立即開槍自殺。」施道芬堡斷然拒絕。奧爾布裡希特也請求弗洛姆立刻採取行動,否則,德國便永遠被毀滅了。弗洛姆把矛頭轉向了他。「奧爾布裡希特,這是否意味著,你也參與了政變?」「是的,將軍。不過,我只是外圍邊上的人物。」

  身材高大的弗洛姆,低頭對奧爾布裡希特怒目而視。「那末,我正式將你們三人逮捕。」奧爾布裡希特面無懼色,同樣怒目而視。「你無權逮捕我們。你不明白誰在掌權。是我們要逮捕你!」兩位將軍從唇槍舌劍發展成拳腳交加。施道芬堡前去解圍,臉上挨了一拳。弗洛姆這個龐然大物,只是在手槍的威逼下才被制服。他被捕了,被關在隔離房間。下午5時許,大樓的各大小進出口,以及樓後被炸的地段,都安了崗哨。持有由施道芬堡簽署的橙色通行證者,方得進樓,沒有類似的通行證或有簽字的命令,誰也不准離開大樓一步。

  §(6)

  雖然本德勒大街終於被密謀者完全控制,在「菩提樹下」辦公的馮·哈斯將軍卻陷入了困境。1小時前,他以柏林衛戍區司令的名義,命令警衛營封鎖政府區,誰都不准外出,不管是將軍還是部長。原系「希特勒青年團」的領導人之一的警衛營營長奧托·雷麥少校,要求首先證實元首確實已死。

  哈斯說,他確實已死,是被党衛軍謀殺的。誰接替希特勒?雷麥問——因為他覺得「事情有點可疑」。哈斯要他別再傻問,趕快讓警衛營行動。

  雪麥的夥伴漢斯·哈根中尉(就是在柏林向警衛營演講國家社會主義者)也同樣產生了懷疑。趁周圍沒有別人時,哈根對雷麥說,這好像是軍事政變。雷麥相信了。哈根請求允許他去找他的老上司戈培爾澄清局勢。雷麥給他找來一輛摩托車,並令他立刻將情況報回。雷麥在檢查對內城的封鎖情形時,哈根(入伍前是個作家)已坐在摩托的斗車裡,直奔宣傳部長的官邸去了。他聽見戈培爾不時在喊,像是條頓人的保羅·列維爾(1735—1818,美國愛國志士——譯注)似的:「軍事政變!」

  戈培爾的官邸已成了混亂的中心。柏林市長帶著一名市政議員,也前來找戈培爾;相互矛盾的謠傳把兩人搞得糊裡糊塗。施佩爾也是如此。剛才施佩爾看見一群雷麥的士兵,扛著機槍,朝布蘭登堡大門跑去;還有的就在宣傳部門口站崗。

  滿頭大汗的戈培爾,正在給党的官員和軍區司令打電話詢問情況。看來,駐紮在波茨坦的部隊和省衛戍區的部隊正朝城市開來。形勢非常危急,但戈培爾卻發現了一線曙光:叛軍尚未在電臺發表政變成功的通告。於是,他便急忙草擬自己的公告,這件事是很難處理的,因為將事實草草說上幾句便會引起驚慌。

  就在這時,被摩托車顛得夠受的哈根,推開人群,擠到戈培爾跟前。這個軍人兼作家上氣不接下氣地敘述了一通,戈培爾聽得很不耐煩。末了,戈培爾問,雷麥其人是否可以信賴?絕對可信!他不是在戰場上8次負傷嗎?戈培爾仍有疑心,令哈根把雷麥找來。如果兩人半小時內不回,那末,戈培爾說,雷麥少校不是叛徒便是被武裝扣押——他便派党衛軍去奪取「菩提樹下」的衛戍區司令部。

  片刻之後,即下午5時30分,戈培爾再次被叫去聽電話。電話是希特勒打來的。他督促戈培爾立刻廣播,讓人民知道他依然健在。戈培爾立刻將廣播稿用電話傳給了廣播電臺。電臺已被步校叛軍佔領,但戈培爾的聲音卻把叛軍的指揮官搞糊塗了——或者說嚇壞了。他連忙答應不干預這份公告的廣播。

  與此同時,希特勒已為坐立不安的顧問們所動,懷疑宣傳部長戈培爾也是個叛賊。他再次給戈培爾打電話,嚴厲斥責他長時間拖延,不廣播告示。戈培爾激烈地反駁說,此事不該由他負責,責任該由無線電廣播處的人來負。希特勒信了他——至少是他說他信任他——把電話掛了。

  最初謠傳的希特勒的死訊,給幾十個女電話接線員帶來了歇斯底里和眼淚。它傳開後,人們感到愕然和恐懼。證明元首未死的新聞廣播又給人們帶來了眼淚——喜悅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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