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二三五


  然而,時至今日,尚無哪位陸軍元帥全心全意支持這項計劃。克魯格態度曖昧;曼施坦因又不願過早地承擔義務,因為他覺得「此類政變必導致東線的崩潰」。最有希望的候選人是隆美爾,但即使是他,也有嚴重保留意見。「我相信,拯救德國是我的責任」,他說——但他反對暗殺一舉。那只會將希特勒變為一個受人尊敬的烈士。陸軍應將元首逮捕,將他交給德國法庭,讓他為自己所犯罪行負責。

  1944年春,由於來了個新參謀長漢斯·斯派達爾中將,隆美爾在這項陰謀中越陷越深。斯派達爾既是軍人又是哲學家,曾以最優秀成績獲圖賓根大學哲學博士學位。他說服了隆美爾,讓他與法國軍事總督卡爾·施圖爾納格爾將軍在巴黎附近的鄉間秘密會見。在他們的參謀長的積極幫助下,兩人在這裡制訂了一項用簽訂停戰協定的辦法結束西線戰爭的計劃。全部德軍將撤回德國本土,盟軍則停止對德國的轟炸。希特勒將被逮捕,德國由抵抗運動的軍隊暫時接管。與此同時,東線的戰爭仍將繼續,估計英美兩國的軍隊將加入反對布爾什維主義的十字軍。隆美爾很熱心,竟要把倫斯德也拉進來。倫斯德雖然同意這一計劃,卻不願直接涉及此事。「你年輕」,倫斯德說。「你瞭解人民,熱愛人民。你幹吧。」

  隆美爾參與此項陰謀,施道芬堡及其集團並不十分高興,因為他們認為他是個因戰爭失敗了才背叛希特勒的納粹分子。他們也不同意繼續攻打俄國的計劃,覺得單獨與西方媾和是不現實的。再者,施道芬堡等人一心想暗殺希特勒而不是將他逮捕。時至1944年6月1日,他們覺得,必須在盟軍入侵前了卻此事;敵軍一旦打進本土,任何一種體面的和平都是不可能的了。現在,他們已有了一個政變的詳細計劃。這計劃,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它是以元首批准的一項措施為基礎的。官方的行動叫「女神」,是希特勒用以鎮壓戰時士兵和德國境內的外國苦役工人騷亂的一項計劃。為了鎮壓任何一種叛亂或起義,計劃要求可以宣佈緊急狀態和立即動員足夠力量。施道芬堡的計謀是,利用「女神」作為在全國和在每一條戰線上發動政變的信號。希特勒曾明確說過,「女神」的警戒令將由後備軍司令弗雷德裡希·弗洛姆將軍發佈——而弗洛姆對抵抗運動卻又半心半意。

  D—日在密謀者中引起了驚慌。年長些的說,即使政變成功,德國也難以免遭佔領。最佳辦法莫過於依靠西方,希望他們能公正地對待德國,阻止俄國蹂躪本土。但是,施道芬堡卻決心作最後一次暗殺的嘗試——機會也幾乎立刻出來幫忙。他被提升為上校,任弗洛姆的參謀長。現在,政變一事並不用靠這個半心半意的將軍了。施道芬堡本人便有權向後備軍發佈命令,從而奪取柏林。這個新的職務也使他能常常接近元首。7月上旬,他便定下了行動計劃:在天天舉行的會議上向元首彙報,在那裡放置一顆定時炸彈,將元首、戈林和希姆萊一齊炸死,得手後,他便飛回柏林,親自指揮首都的軍事按管。

  組織這樣一個複雜的計劃,他卻進行得井井有條,使總參謀部的幾個同謀倍受鼓舞。一名叫烏班·提埃希的青年中尉回憶說:「你看他打電話那股勁頭,真叫人高興!他的命令既簡短又明確。對重要人物,他彬彬有禮,而又自然得體。他總能把握局勢。」

  施道芬堡的時機終於來了。7月11日,希特勒召見他,要他彙報補充兵員的情況。他帶著公事包,裡邊裝著許多文件和一枚英制炸彈來到貝格霍夫。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希姆萊不在會議室內。他找了個藉口,給座落在本德勒大街的總參大樓(在柏林動物園附近)掛了個電話。「我們是不是幹?」

  他問陸軍總辦公室主任奧爾布裡希特將軍道。這顆炸彈仍能炸死希特勒和戈林。奧爾布裡希特告訴他,待能同時炸死三人時再說。

  4天后,機會又來了。施道芬堡再次奉命去見希特勒——他已將司令部遷至「狼穴」。他帶著炸彈去了「狼穴」。這一次,密謀者們志在必勝;奧爾布裡希特將軍于上午11時,即會議前兩小時,下令執行「女神行動」計劃。這便可給會議後備軍和鄰近的機械化軍校的坦克以時間,能夠於下午早早將部隊開進首都。

  會議準時于下午1時開始。施道芬堡簡短地向希特勒作了彙報後,便出去給本德勒大街打電話告訴他們,希特勒在會議室內,他立即回去安裝炸彈。待他回會議室後,他發現希特勒因故離去,不再回來。15分鐘後,施道芬堡才再次找到藉口,將消息告訴柏林。此時是下午1時30分,部隊已直逼柏林。奧爾布裡希特匆忙下令取消「女神」,部隊只好悄悄返回營地。

  新近的失敗使一些密謀者銳氣大減,產生了動搖。施道芬堡卻不然。他約較年輕的同事們在他家中(位於萬湖)議事。施道芬堡的表弟(與在法國的隆美爾——斯派達爾集團聯繫的聯絡官)報告了一條讓大家振奮的消息。他說,盟軍即將突破(德軍陣線),隆美爾已下定決心,不管接替倫斯德職務的馮·克魯格元帥如何動作,他都支持他們的計劃。然而,命運再次出面干預。就在次日,盟軍的飛機炸中了隆美爾的小汽車,他身受重傷。

  返回「狼穴」的軍官們再也認不出這個地方了。原來又矮又小的地堡,已經不翼而飛,代之而起的是高大的鋼筋水泥建築物,屋頂上還有移植的草木掩蔽。由於天氣炎熱,希特勒常呆在新地堡裡,因為地堡比木頭建的兵營涼爽。「他的情緒很壞」,特勞德爾·容格回憶道,「常說睡不著,頭痛。」

  副官們為了使他開心,常讓他與客人們玩。比先前喝酒喝得更凶的霍夫曼已令他生厭,但建築師吉斯勒教授卻常用製作巧妙的模型使他笑逐顏開。在這炎熱的日子裡,希特勒的脾氣可能不好,卻表現出樂觀情緒。他對戈培爾(又抽上了煙,靠安眠藥睡覺)說,歷史的鐘擺很快要擺回來了——對德國有利。

  §(5)

  7月18日下午,「狼穴」命令施道芬堡兩天內前來彙報。他要向希特勒彙報的內容是能向東線投進多少後備兵員。東線的中部戰區,由於兩翼新近連戰皆敗,已面臨崩潰。19日整天,施道芬堡都呆在本德勒大街,作好了最後的準備。下午,他主持了密謀者的最後一次會議。他們匆忙地安排好了次日的行動信號;大家一致議決,大部分信息都按預先安排好的次序口頭傳達。用電話或電傳時必須使用暗號,而且只准在傳達重要事情時使用,因為整個電話系統都被蓋世太保竊聽。

  這密謀者是知道的,因為他們中有一些人是藍世太保的官員,包括在柏林接管了蓋世太保主要辦公室的党衛軍將軍在內。事實上,在整個党衛軍內,都出現了相當嚴重的反希特勒情緒。例如,菲立克斯·施坦因納將軍自己就大致想出了一個綁架元首的計劃,得手後,便「宣佈他精神失常」。不久前,他還與其他武裝党衛軍指揮官一起,向隆美爾保證,他支持任何反叛希特勒的起義。連党衛軍保安處也充滿了叛亂的氣氛。為了德國的生存,外國情報處的主任舒倫堡也與陸軍的密謀者一樣,急於要除掉希特勒。

  1942年年底,他曾誘使希姆萊簽署一項實現與西方媾和的計劃,如需要,可以叛變希特勒為代價。在希姆萊的同意下,抵抗運動的一名文官卡爾·蘭格本在斯德哥爾摩分別會見了英美兩國的代表,以探討和談的可能性;之後,他便前往伯爾尼,面見美國戰略情報局瑞士代表艾倫·杜勒斯的助手——此人生在德國。這時,一切都弄糟了。蓋世太保偶然截獲並被破譯了一封電報,得悉「希姆萊的律師」已為和談抵達瑞士。蓋世太保將此電直接交給了希特勒。希姆萊當面向希特勒發誓,說自己完全無辜並永遠忠於元首。希特勒相信了他,這或許是因為他的工作太重要了。希姆萊逮捕了蘭格本,把他送進了集中營,自己立刻割斷了與抵抗運動的所有聯繫,以免他的主子進一步調查。另一方面,舒倫堡仍在密謀,與美國在西班牙的軍事人員搭上了關係,共同策劃綁架希特勒,並將他交給盟國。這一籌謀之精細簡直可以寫成偵探小說。

  使人難以置信的是,7月19日無論是舒倫堡還是希姆萊,對陸軍的地下陰謀即將實現一事,均一無所知。他們知道在保守的官員中,在退伍軍官中,在右翼基督教知識分子中,以及在社會主義政客中,確有抵抗勢力,但對施道芬堡及其年輕的夥伴卻從未懷疑過。幾個月前,舒倫堡曾就能否剷除希特勒一事問過威廉·烏爾夫——由党衛軍支付薪金的一名占星學家。烏爾夫說,「只解除他的職務並不能改變事件發展的進程。發生的事情太多了。20年來,我一在研究希特勒的星辰,他終將如何,我心裡一清二楚。他可能被暗殺致死,而且肯定是在『海王星』——這是不可思議的情況下,在其中起作用的是個女人。對於他的死,全世界可能永遠無法得知詳情,因為在希特勒的天宮圖中,海王星對其他行星的方位歷來很壞。另外,在他的天宮圖中,海王星非常強。可以預料,他的軍事計劃的結果是值得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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