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二三四


  自遠而近的飛機嗡嗡聲,迫使他們轉入建造得非常巧妙的鋼筋水泥地堡。地點的改變使隆美爾變得更加激動。他說,西方必然會粉碎諾曼底防線,並長驅直入德國本土。希特勒抿嘴聽著,一聲不吭。隆美爾進而預言,東線也將崩潰,帝國在政治上將受到孤立。因此,他緊急要求結束戰爭。「戰爭未來進程如何,這用不著你操心」,希特勒尖刻地說。「注意你自己被入侵的防線好了。」

  休息時,他們進午餐。午餐只有一盤食物。在希特勒進餐前,兩個站在他身後的党衛軍先嘗了一口飯菜。斯派達爾說,這是希特勒不信任軍方的明證。會晤剛完,一枚飛往倫敦的V-1火箭,竟奇怪地掉轉頭來,落在地堡上爆炸了。希特勒未受傷,急忙返回上薩爾茨堡的隱避所。回來後,他非常生氣地宣佈:「隆美爾已被嚇破了膽,成了個悲觀主義者。

  在目前情況下,只有樂觀主義者才會有所作為。」

  不到兩天,他又收到了另一悲觀主義者打來的令人失望的電話。倫斯德解釋說,美軍已突破了防線,正橫跨科唐坦半島向前推進。德軍必須緊急地從瑟堡撤出,否則便有被切斷的危險。「瑟堡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守住」,元首回答說。他接著又指示,守軍須堅持至最後一分鐘,若實在無法固守,為避免被俘,方可後撤。這是明智的。

  他雖然作了妥協,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決心已有所減弱,——儘管從他的強大的盟友日本傳來的消息令人沮喪。

  在菲律賓海的一役中,日本受到了致命的打擊,損失重巡洋』艦3艘,飛機475架。在四面楚歌的情況下,希特勒仍面無懼色,表現得泰然自若,令其左右驚詫不已。說他對批評意見已置若罔聞,這也是不真實的,在6月23日晚舉行的會議上,希特勒就芬蘭投降俄國一事譏笑了芬蘭。這使狄特爾將軍大怒,以拳擊桌。「我的元首,現在我必須像一個巴伐利亞人一樣跟你說話!」他用方言喊道。他指責希特勒講話不公平。使大家目瞪口呆的是,希特勒對狄特爾說,狄特爾是絕對正確的。他熱情地與他告別,還對眾人說:「先生們,我希望我的所有將領都像他那樣。」

  對海軍上將鄧尼茨從他被任命為海軍部長的第一天起,希特勒就對他表示欽佩,情況與對狄特爾相類似。鄧尼茨曾非常坦率而強硬地反對過希特勒的提案。打那以後,希特勒便對他彬彬有禮,滿懷信任地傾聽他的意見。在這個令人不安的時期,元首甚至聽取了他最年輕的秘書的批評意見。一天,元首在察看空襲情況的照片時,特勞德爾·容格禁不住說,照片永遠也反映不出現實中的真正痛苦。他應該走出去,那怕是一次,看看人們「如何在燒焦的椽木上烤手取暖,因為他們的一切財物都化為硝煙了」。希特勒一點也不生氣。「情況我都知道。」說著,他歎了一口氣。「不過,這一切我都要加以改變。我已造了許多新飛機。用不了多久,這個夢魘全都會結束的!」

  有一群人的意見他是堅決不聽的。他們是在諾曼底的陸軍指揮官。結果,諾曼底的局勢變得不可救藥。6月26日,瑟堡陷入美軍之手。德軍已無法再掌握主動了。究其原因,主要有兩點:其一,希特勒總怕主要的入侵會發生在加萊;其二,「超極」機密截獲的電報——常常是,在原電發出後不到幾分鐘,倫敦便讀到了它們。由於德軍此時打的完全是一場消極抵抗的消耗戰,第三帝國正面臨一場災難。

  在普拉達霍夫飯店的咖啡室裡(就在貝格霍夫上方不遠處),元首在向近百名軍火工業的代表保證,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自由企業將予以保留。元首好像有點張惶和心神不定。在演講就快結束時,元首向商人們保證,一旦和平得以恢復,他將再次向他們表示感激。但是,由於掌聲稀稀拉拉,希特勒便以威脅結束其講演:「戰爭若失敗了,毫無疑問,德國的私營商業也就不能生存。」他帶著譏笑的口吻說,若失敗真的來臨,他的聽眾也毋需為轉向和平經濟而操心。「到那時,大家所要考慮的是如何完成從這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的轉變,是他自己自行解決呢,還是讓別人將他絞死,或者,是餓死呢還是在西伯利亞服苦役——這些都是作為個人將會碰到的一些問題。」

  3天后,希特勒將倫斯德和隆美爾召至貝格霍夫。隆美爾建議,在塞納河沿岸打一場後衛戰,將法國南部的部隊撤回,並沿塞納河建立一條一直通向瑞士的戰線。希特勒對此根本不予考慮。相反,他還很樂觀,說要再次反攻。總撤退是不可能的,連對戰線作些戰術調整都不行。

  他自言自語地說,這場戰爭會打贏的,因為他有奇跡般地新武器。這句獨白,在倫斯德的參謀長聽來,「完全是牛頭不對馬嘴。」在承擔了大膽頑強而又徒勞的抵抗義務後,兩名陸軍元帥離開了會場,心中老大不滿。凱特爾也與他們一樣垂頭喪氣,聽天由命地向隆美爾承認,「我也知道沒有辦法了。」

  不到兩天,希特勒的反攻便遭到慘敗。倫斯德於是警告凱特爾說,這可能是失敗的徵兆。「那我們該怎麼辦?」凱特爾問。「該怎麼辦?求和,你們這些笨蛋!」倫斯德大聲喊道。

  「你還有什麼辦法?」凱特爾向希特勒作了報告(其時,希特勒剛好在與古恩特·馮·克魯格陸軍元帥交談)。希特勒憑一時衝動。命克魯格負責西線,給倫斯德寫了一封客氣而妥貼的信,解除了他的職務。

  §(4)

  「若論如何才使陰謀不敗露,首先應使之完全和有成功之可能。如此之企圖需多人行事,需許多時間,也需有利之條件。而所有這些又增加了被發覺之可能性,所以,你可看到,搞陰謀是何等危險!」

  ——弗朗西斯科·圭西阿迪尼

  那些用白蘭地酒瓶盛炸藥,企圖炸毀希特勒的座機(未遂)的人們,那些在大衣裡藏炸彈,企圖將他炸死的人們,並未因失敗而灰心喪氣。在1943年9月至1944年2月11日之間,他們又作過4次嘗試。第一次是,一個名叫赫莫特·施蒂夫的將軍,試圖在「狼穴」裡安裝定時炸彈,讓它在午間開會時爆炸,但在最後時刻這個將軍喪了膽。1個月後,一個名叫布舍的陸軍上尉,同意在展覽一件新軍大衣時,將自己與希特勒一起炸死。但是,以敵機投擲炸彈的形式出現的命運進行了干預。在展覽之前一天,柏林遇到空襲,展覽的大衣樣品被毀。布舍只好返回前線。

  1943年聖誕節次日,另一個從前線歸來的軍官,提著內裝定時炸彈的手提箱,走進了午間開會的會議室。因某種緣故。這次午間會議在最後一刻被取消了。幾星期後,他們又搞了一次「大衣」計劃。這一次,自願承擔這一任務的是埃瓦德·海茵裡希·馮·克萊施特,他是陰謀發起人之一的兒子。英國皇家空軍再次救了希特勒一命。展覽即將開始時,因英機空襲,展覽被迫取消。

  最後一次失敗後兩星期,抵抗運動遭到了一次慘重的打擊。希特勒下令將諜報局與党衛軍保安處合併。這意味著陰謀的心臟部分已實際上被毀滅。奧斯特將軍因涉嫌已被解職。他雖然仍行動自由,但因已被嚴密監視,用處也就不大了。看來,命運似乎真的在保護希特勒;在密謀者的營壘中充斥著絕望感。反對希特勒的秘密戰爭可能就此結束——若不是來了個新領導者的話。此人是個參謀,軍銜為中校,名叫克勞斯·菲利普·沈克·馮·施道芬堡,還是個伯爵。施道芬堡是反對拿破崙的解放戰爭中的英雄格奈斯瑙的曾孫。

  他放棄了當建築師的計劃,於1926年步入軍界。與眾多的其他軍官一樣,他為希特勒的徵兵制而鼓掌,贊成德奧合併和佔領捷克斯洛伐克,為在荷蘭和法國取得的勝利而歡呼。是巴巴羅沙使他丟掉幻想的。他全心全意地支持羅森堡在蘇聯將非俄國人解放的政策;後來這項政策被壓迫和謀殺代替了。他對一個軍官說,解決德國問題的辦法現在只有一人,那就是把希特勒殺掉。一個偶然的機會,使他結識了抵抗運動的領導人,與他們一拍即合。然而,他的作用似乎是短命的;他的車子輾上了地雷,使他失去了一隻眼睛,失去了右手和左手的兩個指頭。若換一個人,他肯定會退伍的,但施道芬堡卻堅信,只有他才能將希特勒殺掉。於是,在1943年底,他重新歸隊。聖誕節次日他提著裝有炸彈的公事包進入元首的會議室。他失敗了,但失敗本身卻促使他去搞更野心勃勃的計劃,雖然與前者相似。這一次,他精心作好籌謀:暗殺一成功,便同時在柏林、巴黎和維也納實行軍事接管。

  施道芬堡到柏林後,擔任國內駐防軍總司令的參謀長。這個新職務使他得以將受到削弱的陰謀集團重建起來。他從年邁的領導人手中接過領導權,靠了堅強個性的活力,從陸軍一個強大集團那裡得到肯定的保證:他自己的上司,陸軍後勤將軍,最高統帥部信號長,暗殺後其部隊將逮捕柏林的將軍,以及其他主要的中級軍官。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