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一五二


  這並未止住威爾遜爵士——儘管希特勒「不耐煩地叫喊著,還打著討厭的手勢」——他讓翻譯施密特繼續將張伯倫的信讀完,當施密特讀到「捷克斯洛伐克政府認為,這個建議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時,希特勒一躍而起,朝門邊走去,嘴裡還念念有詞:「再說也無用。」

  「這種情景是很特別的」,施密特回憶說,「尤其是,當他走到門口時,他似乎醒悟到自己的行為是何等的無禮,又像個不聽話的孩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他好不容易才耐住性子,讓施密特將信讀完。此時,他已怒不可遏。在外交場合他如此憤怒,譯員施密特從未見過。希特勒喊道,日耳曼人所受的待遇,有如黑鬼一般,對土耳其人,人們也不會這樣對待。「到10月1日,我要捷克斯洛伐克怎麼辦就得怎麼辦!」他喊道。如果法國和英國想打,那也請便,他毫不介意。希特勒恢復平靜後,表示同意與捷克人談判。然而,他卻堅持要在48小時內接受戈德斯堡備忘錄內所列的各條款。

  他補充說,無論如何,德軍將於10月1日佔領蘇台德。

  當日下午的憤怒一直延至當晚——且延至到了體育館。希特勒少有的如此大放厥詞,滿口噴毒。他的主攻對象是貝奈斯。「這不是捷克斯洛伐克的問題,而是貝奈斯先生的問題!」一心想毀滅日耳曼少數民族的是他;讓他的國家為布爾什維克效勞的還是他。「他現在掌管大權,和還是戰!要不是現在就接受我們的條件,最終將自由歸還給日耳曼人,否則,我們將自行取得這種自由!」全體日耳曼人——「與1918年時的情況有天淵之別了!」——都與他團結一致。「我們的決心已下!讓貝奈斯先生選擇吧!」

  希特勒剛坐下,戈培爾便跳了起來:「有一點是肯定的:1918年永不會再重複!」這句話一出,元首又站了起來。他右手猛擊講臺,喊了一聲「不錯!」重又坐下。他的頭髮沾著汗水搭拉到前額——他精疲力盡了。

  他的談話使抱有和平希望的人士絕望了。在倫敦,工人們在白金漢宮附近挖掘戰壕;還貼出了提防空襲的宣傳畫。羅斯福的私交布裡特大使從巴黎打電話至華盛頓說:「我認為,從星期五午夜起,百分之九十五是戰。」美國總統從駐倫敦大使約瑟夫·肯尼迪口中聽到這些消息後,連忙致電希特勒(兩天中的第二封),呼籲繼續進行談判。

  張伯倫以在報上發表聲明的形式也再次向元首呼籲。他說,只要德國不使用武力,英國將保證讓捷克履行其從蘇台德撤軍的諾言。次日上午,他的特使威爾遜帶著這個新建議,再次來到德國總理府,但希特勒卻拒不討論。捷克人只有兩條路可走:接受或拒絕德國的建議。「如果他們寧願拒絕,我就將捷克斯洛伐克打得粉碎!」他威脅說,貝奈斯若不於次日下午兩時前投降,他就將部隊開進蘇台德。

  霍拉斯爵士猛然起身,大聲朗讀一份聲明。施密特譯得很慢,且抑揚頓挫,目的是要讓希特勒掌握其主要之點:「如法國為了履行其條約義務積極捲入對德的敵對行動中,那末,聯合王國認為它自己不得不支持法國。」

  希特勒大怒:「英法兩國若要打,那就請便。我完全不在乎。我已為一切可能性作好了準備。今天是星期二,到下星期一,我們全在打仗了。」

  威爾遜想繼續談下去,漢德遜忙示意他不必。在告別前,威爾遜爵士與元首單獨呆了片刻。他重申,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避免一場災難。「我設法叫那些捷克人清醒清醒。」他保證說。

  「這我是歡迎的。」希特勒說。他再次強調,英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那樣的好友。

  昨晚,儘管體育館內的群眾熱情洋溢,但據威廉·希拉(站在陽臺上廣播)在日記中說,體育館內未出現戰爭狂熱,「群眾很和善,好像沒聽懂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星期三下午快到黃昏時,一師摩托化部隊開過柏林城。下班的人們不但沒有歡呼,且大都遁入地鐵,少數未下地鐵者,也只默默地看著。這再次說明未出現戰爭狂熱。

  魏德曼上尉也注意到了公眾缺乏熱情的情況。當步入總理府時,他大聲說:「外邊簡直像是在送葬!」「噓!」一副官小聲說,「他就坐在窗前。」希特勒看著隊伍,沉思著。後來,有人聽見他在自言自語:「我還不能對這個國家發動戰爭。」也許正是因為有這種想法,他才向張伯倫發出一份照會——就他而言,這是一份妥協照會。

  在遠較德國未作戰爭準備的英國,張伯倫首相正準備向全國發表廣播演說。在英國,批評他的綏靖政策的怨聲日高,而他自己也受懷疑的折磨。上午8時,就在他走上講臺前——與宣佈英國艦隊總動員的同時——他說:「我到處亂走,步履蹣跚。」接著,他公開暴露了他的恐懼:「多麼恐怖,多麼不可思議,多麼不可置信!只是因為在一個遙遠的國土上,在我們素不相識的人們之間發生口角,我們便想戴上防毒面具!尤其是,一個業已在原則上解決了的口角,竟成為戰爭的話柄,這更不可能!」接著,他便告誡人們為作出更大的讓步作好準備。「在我心靈深處,我是愛和平的。在我看來,國家間動干戈,是個夢魘;但是,一旦我確信某個國家已下定決心用武力獨霸世界時,我覺得,我們便應抵抗。在這種統治下,相信自由的人們是無法生活下去的。但是,戰爭確是可怕的,在走上戰爭道路前,我們對此應有明確的認識。必須是在千鈞一髮時才能交戰。」

  兩小時後,希特勒的信到了——這便提高了首相的希望。

  與通常一樣,這封信一開頭便破口大駡捷克人;之後,它便閃爍其詞地建議,讓張伯倫繼續努力,「叫布拉格在最後時刻回心轉意」。在處於絕望中的張伯倫看來,差距似乎縮小了。

  他於是便匆忙草擬了一份答覆,請求再次與元首會見。「本人深信,我們能在一周內達成協議……我不相信只是為解決長期懸而未決的問題而多耽擱幾天,您便願意承擔發動一場可能會毀滅文明的世界大戰的責任。」

  接著,首相又草擬了一封致墨索里尼的私函,把最近一次向希特勒的呼籲告訴了他。」本人相信,閣下將通知德國總理,您願意充當代表,並敦促他接受本人之建議,因為本建議將令各國人民不致發生戰爭。」於是,他重新懷著希望,孜孜不倦地工作至深夜,準備次日上午在國會發表的演講稿——這也是希特勒最後通牒到期的一天。

  9月28日,星期三,這是可怕的一天。在危機的核心地區柏林,這天是在狂亂中開始的。早晨8時,法國大使弗朗斯瓦·本塞便打電話給威茲薩克,緊急求見元首,說要提出新建議。威茲薩克急忙趕至凱撒霍夫旅館——他的上司住在那裡。然而,「由於自己的一手有可能遭到破壞,且是巴黎搞的」,裡賓特洛甫便大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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