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一三九


  四天后,許士尼格對希特勒作了回答。這個回答是在聯邦議會的開幕詞中作出的,並向兩國作了廣播。議會的舞臺是按奧地利的色彩紅—白—紅,用許多蘿蔔裝飾起來的。在講臺的附近放著一尊已故陶爾斐斯的半身像。總理雖然抬頭挺胸走向講臺,但他的壓抑的神情卻是一位耶穌會學者的神情。由於事先早有話傳了出去,說他的演講將充滿火藥味,所以,他一出現人們便高喊「許士尼格!許士尼格!」「會議唯一的議程是」,他用疲倦的語調說,「奧地利。」這又博得滿堂喝彩。許士尼格深受感動,談到了從女皇瑪麗亞·特萊薩至陶爾斐斯等為奧地利的獨立而戰鬥的人們。他的演講催人淚下,從未如此有力過,也從未如此熱切過。在貝格霍夫受希特勒欺負的知識分子的那種溫良恭謙讓的自我克制,早已不翼而飛了。當他終於提到貝希特斯加登協議時,他的語調剛毅了。「我們作出了讓步,且又到了盡頭,到了我們必須停下來說,『只能如此,不能再過份了』的地步。」接著,他宣佈,「奧地利的口號既不是民族主義,也不是社會主義,而是愛國主義!」民族要自由,為此,奧地利人將不能不戰鬥到底。他以此戰鬥口號結束了演講:「紅白紅!至死不屈!奧地利!」

  內閣全體成員刷地站了起來,拼命朝他鼓掌。他們的歡呼聲連外邊的人都聽到了。有人帶頭唱起了《上帝保佑》一歌;獨唱變成了合唱,成了怒吼。他們還高唱許士尼格家鄉獲洛爾的起義之歌《安德裡阿斯·霍弗》。街道上的熱情延伸至全國,產生了某種希望。甚至連巴黎也受到感染。次日,法國下院進行外交政策辯論時,法國外長宣佈,奧地利的獨立「是歐洲平衡不可分割的因素」;一個議員竟預言「法國的命運將由多瑙河的兩岸來決定」。

  在奧地利全境,當地的納粹分子開始示威遊行。動亂的中心是格拉茨,在那裡在許士尼格演講過程中,市政廳樓頂升起了卍字旗。他們藐視政府關於不准舉行政治集會的禁令,宣佈了週末舉行有全國6.5萬名黨員參加的集會。許士尼格立刻作出反應,向格拉茨派出了軍隊,轟炸機和裝甲車。納粹分子只好龜縮一旁,取消了集會,但這也安慰不了許士尼格什麼。這次騷亂本應由賽斯—英誇特的警察部隊而不應由陸軍去平息的。

  §(3)

  希特勒對奧地利的威脅恫嚇,也激怒了法國人。法國向倫敦建議,由兩國共同向德國發出照會,提出抗議。這個提議是于不吉的時刻抵達倫敦的。那時,安東尼·艾登剛剛辭職,外交部暫時無人領導。奧地利事件尚未激起英國公眾的熱情,而首相仍在致力於執行對德國的綏靖政策。再者,不斷貶低奧地利事件的意義的倫敦《泰晤士報》又在為張伯倫加油打氣,「從根本上說」,它發表社論稱,「兩個德語國家之間所能得到的最自然的東西,莫過於互相諒解」。戈培爾說,「奧地利是絕不反對日耳曼人的。」再沒有比他這句話更令人信服的了。

  前一年秋,羅斯福曾對所有侵略者進行譴責。但是,連羅斯福這一行動也未影響張伯倫的綏靖政策分毫。接著,羅斯福總統又提出了各國均對日本、德國和意大利進行「檢疫」的具體可行的建議。但這也未使張伯倫有所動作。羅斯福還派遣海軍作戰計劃處處長羅埃爾·英格索爾上尉前往倫敦,按總統的指示探索長期對日本進行海上封鎖的可能性。英國海軍部深表贊同,對英格索爾說,他們「準備封鎖日本的所有海上通道,封鎖的海域大致從新加坡起,通過東印度群島、新幾內亞、新希伯萊群島,至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以東。」

  然而,1938年初,首相張伯倫拒絕了羅斯福的另一個建議,從而使這一計劃化為烏有。其時,羅斯福邀請英國參加一次國際會議,討論國際法的主要原則——後來,通過這次會議後,美國對被羅斯福私下稱之為「強盜國家」的真實性質有所醒悟。起初,總統對張伯倫之拒絕出席有點愕然,並未掌握英國此舉的全部含義。後來,事情不久便明朗化了;原來,英國之所以拒絕出席這次國際會議,是因為它不願參與「檢疫」,不管是在東方還是在歐洲。張伯倫的拒絕對羅斯福是個重大打擊,使他放棄了原來或許能阻止全球發生進一步侵略——因而改變歷史進程——的強硬的外交政策。相反,他允許美國恢復原來的孤立狀態。

  於是乎,到3月初,大不列顛王國已鐵定要執行綏靖政策——已無可挽回。3月3日,英國駐德大使尼維爾·漢德遜爵士拜會總理府,通知希特勒說,英國政府原則上準備與德國商談所有懸而未決的問題,儘管漢德遜竭力裝作友善和絕對正確,「他那副十足的英國紳士派頭」,譯員施密特回憶說,「總使不能容忍『雅士』的裡賓特洛甫和希特勒發怒。」

  漢德遜整整花了10分鐘才把來訪的目的講清楚:真心誠意地要改善兩國的相互關係。他說,為了解決裝備限制和轟炸限制等嚴肅的問題,以及和平解決捷克和奧地利等問題。英國準備作出某些讓步。希特勒準備為歐洲安全和和平作出什麼貢獻呢?

  在這個冗長的闡述過程中,元首彎身坐在扶手椅上,不停地皺眉。漢德遜說完後,希特勒生氣地回答說,支持許士尼格的只有一小部分奧地利人。英國為何堅持反對公平合理的解決,干預「日耳曼人的家事」?他突然採取攻勢,指責說,毫無疑問,法蘇條約和捷蘇條約都是對德國的威脅,德國要重新武裝的原因就在於此。因此,武裝限制的程度要看俄國人如何來定,而這個問題又被下述事實複雜化了:「人們既信任像蘇聯那樣的野蠻傢伙的條約,又信任一個野蠻人對某種數學公式的理解。與蘇聯簽訂的任何協議都是一文不值的。我們永遠不應允許俄國進入歐洲。」

  他東拉西扯了兩個小時,最終以「模糊的回答」將奧地利問題格在一邊。次日,希特勒派其主要經濟顧問威廉·凱普勒前往奧地利。他是帶著新的要求——包括在貝希特斯加登被勾消的一切東西——前去的,以希特勒之私人代表的身份會見了許士尼格。然而,他的主要興趣在於經濟方面,而他又將德奧合併看作是兩國財政上之必需。所以,他的舉止更像是個恩人而不是個掠奪者。「元首當時所期望的」,凱普勒回憶說,「是演變,換幾句話,是要從奧地利內部去搞掉它。如有可能,儘量不將德國明顯地捲進去。」可親可愛的凱普勒於是便得出結論,加速這一進程的時刻業已到來。

  許士尼格對凱普勒的諸如立即任命一納粹分子為經濟部長,取消對《人民觀察家報》的禁令,將國社黨合法化等要求,作出了強硬的反應。許士尼格滿腹狐疑,問:事隔才不過三星期,希特勒何故又端出一套強加於人的要求?只有在承認奧地利長期獨立的基礎上,他的政府才會與奧地利的納粹合作。據許士尼格的回憶,這次會談「毫無結果」,但凱普勒卻向國內彙報說,「會晤開始時有如暴風驟雨,結束時和解氣氛特濃」,他的印象是,「許士尼格決不向暴力屈服。不過,如果處理得當,不使他喪失威信,他會在很大程度上與我們合作。關於貝希特斯加登條約,我們可依靠他的忠誠」。他進一步報告說,奧地利黨正在取得巨大進展,特別是在格拉茨,那裡的人百分之八十信奉國家社會主義。「目前,我們傾向於刹車,以便將更多的人從許士尼格方面爭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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