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四四


  他也在尋找一位領袖。在大學時期,他的論文《怎樣的人才能領導德國恢復其舊日的光輝?》曾獲獎。他寫道,此人應是獨裁者,善於使用口號、上街遊行和煽動民眾。他必須來自人民,但又與群眾毫無共同之處。與所有偉人一樣,他必須具有「完整的人格」,「不因流血而畏縮。大是大非總是靠鐵和血來解決的。」為達此目的,他必須準備「踐踏自己的摯友」,「鐵面無私地」施行法律,「小心謹慎而機敏地」對待人民和國家,必要時「可用騎兵的馬靴將他們踩在腳下」。

  赫斯在希特勒身上找到了其理想,並作為希特勒的親信和心腹在他身邊呆了一年多。與此同時,他還效忠於另一人(其妻為猶太人),卡爾·豪斯霍弗將軍。此人曾在東京任武官3年,能講一口流利的日語,於1911年回國。回國後,他熱衷於亞洲事務,並堅信,國家的存亡有賴於其所控制之疆域。戰爭就是他這一理論的證明。德國之所以受包圍,受窒息,最後蒙受戰敗的恥辱,其原因就在於它缺乏生存空間。停戰後,他出任慕尼黑大學的地理政治學教授。他告誡學生,救國之途在於自給自足,為此,德國不僅需要自給自足(國民經濟獨立),還需要生存空間。對豪斯霍弗教授和希特勒,赫斯均佩服得五體投地,希望能將二人湊在一起。其中有個障礙:豪斯霍弗太太因她父親是個猶太商人。赫斯雖然遵從種族主義的理論,但他又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既對教授先生忠心耿耿,也對教授夫人不懷二心。

  赫斯當時風華正茂,既謙虛又不獨斷專行。他雖曾在戰場和街頭英勇奮戰,其獲獎的論文也曾具血腥味,但他遠不是個嗜血成性者。他愛書本與音樂甚於激烈辯論,但在咖啡廳論戰中卻也不難見到他,而他也正是在霍夫布勞斯的血戰中博得了希特勒的賞識。他面目方正,眉毛又黑又濃,兩眼炯炯有神,嘴唇嚴緊,儼然是「準備踐踏摯友」之人。只是在微笑時赫斯才露其真容——一個機智靈敏、青面獠牙的青年理想主義者。伊爾塞·赫斯(當時叫伊爾塞·普洛爾)回憶道:「他笑得很少,不抽煙,不喝酒,對戰爭失敗後還在跳舞和社交的年青人缺乏耐心。」除了深知他的人外,對他人他是個謎。他是個理想的信徒。他不屑於爭權奪利,準備跟隨希特勒走遍天涯海角。

  另一個盲目追隨者是尤利烏斯·施特萊徹。在反猶方面,赫斯與戈林均大大遜色于他們的領袖;而施特萊徹語言之惡毒卻遠遠超過了希特勒。此人很事故,矮胖,禿頂,肥頭大耳,給人以粗壯的感覺。無論是在餐桌旁,或在床上,他的胃口都是過人的。他有時直率而親善,有時又狂暴而殘忍。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從傷感躍至殘酷無情。與希特勒一樣,只要一公開露面,他手中是很少不拿鞭子的。不同的是,希特勒的鞭子,像一條狗鏈子似的,套在手腕上,而他的卻作為武器予以炫耀。年輕時,他「身上背著裝滿了反猶書籍和小冊子的背包,到處遊逛。」他的演講,通篇充滿了瘧待狂的想像,對於政敵則用最污穢的語言進行攻擊。由於他相信猶太人陰謀反對雅利安人,他的舌尖上掛滿了無窮無盡謾駡的言辭。

  他加入了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党。1922年,該黨紐倫堡支部一建立,他便創辦了一份專門遣責猶太人的報紙《衝鋒隊員》。若與維也納那份曾給年輕的希特勒以重大影響的雜誌《東方天壇星》相比,這份報紙在污穢和毒素方面已大大前進了一步,並業已成了使希特勒的許多親信驚愕的源泉。希特勒本人對色情文學極反感,不贊成施特萊徹縱欲無度,對這個古怪的信徒唆使的黨派之間的不斷爭吵表示關切。但是,與此同時,他又佩服施特萊徹的充沛的精力與瘋狂的忠誠。

  「底特裡希·埃卡特不止一次告訴我,施特萊徹當過中學教員,而且,從許多方面看,又是個怪人。他還常說,如果不支持像施特萊徹這種人,國家社會主義要取得勝利是毫無希望的。」施特萊徹在《衝鋒隊員》裡常常大大言過其實,因而常招人斥責,對此,希特勒的回答是出乎人們意外的:「人們說,他把猶太人理想化了。其實卻相反。猶太人更加卑鄙,更加兇狠,比施特萊徹描述的更加窮凶極惡。」

  希特勒的親信就是這種人。他的運動貫串著社會的各個階級,因而也把各種各樣的人拉攏在他身邊——有知識分子、街頭戰士、各種怪人、理想主義者、流浪漢、雇傭兵隊長、守紀律和不守紀律的、勞工和貴族。既有文質彬彬者,也有殘酷無情者;既有流氓無賴,也有善良的人們。有作家、畫家、短工、店主、牙醫、學生、士兵,還有牧師。他的魅力是廣泛的,而他也心胸開擴,既能容忍像埃卡特這樣的吸毒者,也能容納像羅姆那樣的同性戀者。對許多人說來,他就是一切,而他也時刻準備接納忠實地為反對猶太人馬克思主義和為德國的復興而戰鬥的人們。

  「我最愉快的回憶就是這個時期」,19年後的一個冬夜,他動了感情,作了一系列的回憶。他高興地談起了早年的支持者。「今天,當我偶然遇見他們中某個人時,我非常感動。他們真心誠意地愛護我,真是動人。小小的市場攤販會跑著追來看我,『給希特勒先生送幾個雞蛋』……我實在喜歡這些真心實意的人們。」

  不管他的追隨者多麼卑賤,他從不針砭他們。也許是為了紀念在維也納的那些悲慘的日子,他在卡爾尼留斯大街開闢了黨的新總部。總部地方比較寬敞,是專為那些窮困潦倒需要一席之地避寒的追隨者而設的。「冬天一到」,菲力氣·波勒回憶說,「接待室便成了失業黨員和支持者暖身的地方。他們在那裡吵吵嚷嚷地打牌,非常熱鬧。你常常聽不見自己的說話聲。主管克裡斯汀·韋伯常常要用長馬鞭才能將他們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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