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二一


  從圖書館回來,他常常一個腋下夾著一二本書,另一腋下夾著香腸和白麵包,匆匆走上樓梯,走進自己的小屋。波普先生注意到,他已不再在羅文布洛飯館或更小些的餐館就餐,曾幾次請他「坐坐,吃一頓飯無妨」。但他從不應邀。在波普太太眼裡,他這個「奧地利人很迷人」,是個容易相處又樂於助人的青年,但又有點神秘。「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常常在家一呆就是幾天。「他像個隱士,悶在房中,從早到晚都在讀他的又厚又沉的書。」熱心的房東太太要是叫他上她的廚房去進餐,他總能找到藉口推辭。一次,她問他,他讀的書與繪畫有什麼相干。他挽起她的胳膊說:「親愛的波普太太,有誰知道在生活中什麼可用上,什麼用不上?」學習完後,他常到啤酒館或咖啡館去。在那裡,常常有人聽他高談闊論。但是,他一把話匣打開,馬上便有人反對他的看法,七嘴八舌的政治辯論於是便展開。在這種論壇上,在與這些對手的辯論中,希特勒使自己的思想和理論變得更加鋒利。

  冬天一到,買畫的顧客便稀少了,這給希特勒增加了困難。即使如此,在他的有生之年,「這也是他最幸福、最心滿意足的時期。」在不利的條件下,維也納令人悶悶不樂,慕尼黑則永遠不會失去其魔術般的引誘力。「在今天,如果說,比起世界其他地方來,我更愛慕尼黑的話」,11年後,希特勒在牢房裡回憶說,「部分原因是,它過去是,現在仍是同我開拓的生活息息相關。即使在那時我取得了內心滿足的幸福,究其原因,完全是因為這個維特斯巴赫人的住地在每個斤斤計較、但又具有豐富感情的人的身上所產生的魔力所致。」

  1914年初的一個星期天下午,希特勒的儘管艱苦卻也有報效的生活,突然受到了威脅。1月18日下午3時30分,有人在急劇地敲門。開門後,希特勒發現,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面目嚴峻的慕尼黑警察局的刑警。這個刑警——名叫赫爾勒——出示了奧地利的一份官方文件:通知希特勒「於1914年1月20日自動前往林嗣的卡瑟琳·伊麗莎白30號碼頭報到入伍」。如不按時報到,他有可能受到起訴或罰款。更可怕的是他受到警告說,如當局發現他犯有「為逃避兵役而離國」之罪,他將被罰以重款,甚至被監禁一年。

  阿道夫百感交集。早在3年前當他還住在曼納海姆時,他曾請求在維也納服役,但杳無音訊。刑警赫爾勒要求希特勒在入伍通知上簽字。希特勒心煩意亂,抖抖地簽上了「阿道夫·希特勒」這個名字。之後,刑警赫爾勒逮捕了他,將他押回總部。次早,他被押解至」奧地利領事館」。此時,連警方都同情他了。希特勒當時的處境如何,不說自明。總領事也憐惜這個面黃饑瘦、衣著襤褸的青年畫家,允許希特勒向林嗣發電,要求將入伍時間延至2月初。次日,林嗣打來複電:「務必於1月20日報到。」因為當天即為1月20日,加上對希特勒之驚慌之同情,總領事先生允許他寫信向林嗣當局解釋。這是一封請求饒恕的信,滿是語法錯誤的句子和錯拼的詞——它顯示出,這個被時運逼得走投無路的青年是何等驚慌和失望。他抱怨說,傳票「十萬火急」,令他無法處理自己的事務,連洗澡都來不及。

  在傳票中,我被說成是個畫家。我有權得到這個頭銜,但只是在有限的意義上這種說法才正確。不錯,本人是靠出賣自己的畫為生。因為本人一無所有(家父生前系一公僕),我之賣畫是為了能繼續學習。作為一個建築畫師,本人仍處在訓練階段,因此,我只能以部分時間作畫謀生。我之收入甚微,僅能收支相抵。

  他月收入極不固定,眼下收入微薄,原因是,此時慕尼黑之書畫市場,「正在冬眠,而在此地生活或設法生活的畫家人數幾乎達三千」。他解釋說,早在1910年就曾向維也納當局申請入伍,接著,他便描繪了一幅他如何在維也納掙扎的可憐的圖景。

  那時,我年輕,缺乏經驗,又得不到經濟援助,而我又極自尊,不願向人開口求助或行騙。在孤立無援,只能自食氣力,所得的幾文錢,也僅能夜求一宿。那兩年,我唯一的女友是「憂愁」和「需要」,而除了饑腸外,我也沒有別的同伴。我從不知「青春」這個美麗的字眼為何物。5年後的今天,我的記憶依然是長滿凍瘡的手指、手背和腳。然而,當我憶起那段歲月時,我不免多少有點喜悅,因為我已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刻。雖然我貧困不堪,我周圍的人物也常值得懷疑,我卻保持了潔白無瑕的名聲,在法律面前我也無罪。除未向軍方報到外,本人問心無愧,而未報到之原因則又是本人一無所知。我應負責的僅此一項。如要罰款,小額罰款也還足夠,本人也情願支付此款。

  他的托詞是軟弱無力的,但他成功地利用了總領事的同情心。於是,總領事寫了一封便箋,隨同希特勒的信一同發出。該便箋寫道,總領事與慕尼黑警方均可證明,希特勒是誠實可靠的。由於希特勒似乎「極需適當對待」,總領事建議希特勒前往薩爾茨堡報到。無需遠涉林嗣。待林嗣當局同意後,希特勒遂於2月5日,由領事館出資,前往薩爾茨堡。當局發現,希特勒「身體太弱,不適宜於執行戰鬥或輔助兵役,無法荷槍。」他瘦弱的體格使他無資格服役。

  阿道夫於是又回到了自己的房內,繼續靠繪製招貼畫和出售畫作為生。然而,到6月28日,他的強行掙扎的畫家生活和成為建築師的希望終於破滅了。那天,他在室內,忽然聽見下邊的街道上人聲鼎沸。他連忙跑下樓梯去看個究竟。途中,波普太太激動地喊道:「奧地利的皇位繼承人,弗朗茲·斐迪南大公被人暗殺了!」希特勒將她撥開,沖到街上,擠進人群。街上,人們把一塊木牌圍得水泄不通,木牌上寫道,謀殺大公及其夫人索菲亞的兇手是一個年輕的塞爾維亞恐怖主義者,名叫加夫利洛·普令西普。希特勒早年在維也納首次詢訪下議院時就產生了的對斯拉夫人的一切事物所懷的根深蒂固的仇恨,現在又得以復活。

  在維也納,憤怒的人群已開始湧向塞爾維亞租界。有些政界頭目感到,這場悲劇將在歐洲導致一種危機。然而,德皇卻在秘密地向哈布斯堡王朝施加壓力,要他們入侵塞爾維亞。德國已做好戰爭準備,他對他們說,首先會援救塞爾維亞的國家是俄國,但它卻未做好準備。在這種壓力下,奧地利於7月28日向塞爾維亞宣戰。接著,俄國進行了反對奧地利的全國總動員。有鑑於此,威廉便在皇宮的陽臺上宣佈:「戰爭威脅迫在眉睫」。接著他又向俄國發出一份最後通牒,要求俄國於次日中午前停止總動員。由於未得到任何回答,德皇便於8月1日下午5時簽署了反對俄國的總動員令。

  向俄國宣戰的消息傳到慕尼黑時,聚集在野戰軍將軍大樓前的人群興高采烈。阿道夫·希特勒當時正站在人群的前邊。他沒有戴帽,穿著整齊,留著小鬍子。沒有人更比他希望戰爭了。「即使在今天」,他在《我的奮鬥》書中寫道,「我可不恥地說,由於歡喜若狂,我跪在地上,衷心感謝上蒼讓我有幸生於此時。」對他說來,這意味著他自幼所懷有的建立大德國的夢想已得到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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