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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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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柴可夫斯基感到憤憤不平的是什帕任斯基對待妻子和孩子不負責任的態度——把尤裡婭·彼得洛夫娜這樣的好女人無情拋棄,把家扔到那麼遠的地方,不給他們提供生活最起碼所需的錢,最後就連打發他們離開莫斯科還是坐的等級最差的火車。柴可夫斯基雖然很生氣,在給尤裡婭寫信時還是很克制的,甚至在信中表示希望讓什帕任斯基改變主意,把尤裡婭·彼得洛夫娜接回家。 希望落空了,尤裡婭·彼得洛夫娜寫來的信都充滿了悲傷。除了母親、孩子以外,柴可夫斯基成為她惟一的支柱。他寫信告訴尤裡婭·彼得洛夫娜應該向丈夫要求她和孩子生活所必需的物質保證,如果需要,他也可以提供幫助。柴可夫斯基對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的各方面都很操心。1886年7月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的一封信使柴可夫斯基很激動,他讀後在日記中寫道:「在走廊長時間散步,明天無法工作了,必須給尤裡婭·彼得洛夫娜寫回信。看來她要死了,說不定她已經死了。這些日子我的思想一直很沉重。」來自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的壞消息使柴可夫斯基如此不安,以至於他都不能作曲了。第二天他在日記中寫道:「給可憐的尤·彼·什帕寫了一封信。」 柴可夫斯基在梅達諾沃獨居時,正在寫歌劇《女巫》的第四幕,並為亞歷山大三世的妻子瑪麗亞·菲多洛夫娜皇后寫浪漫曲。在工作的餘暇,柴可夫斯基在考慮解救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的辦法。他從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的許多來信中更加看出她的文學才華。柴可夫斯基想喚起這個不幸的女人對生活的信心和興趣,鼓勵她寫作。尤裡婭·彼得洛夫娜感謝作曲家對她的關心和幫助,並且向他表示了愛意。「您太把我理想化了,」柴可夫斯基回信說,「我並不像您認為的那樣完美。您需要您的朋友高大過人,以便使您能得到更牢固的支撐,於是您就把所有的優良品質都堆在我身上。不過我不想讓您著急,您要相信一點:在任何情況下,我都會喜歡您,我從來不會埋怨您,您對我可以完全坦白,可以毫無顧忌地敞開自己的內心。」 柴可夫斯基自己承認,他工作起來像一隻狼。不管多麼忙,他總能抽出時間給尤裡婭·彼得洛夫娜寫信。4月10日他在給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的信中說:「天啊,親愛的尤裡婭·彼得洛夫娜,永遠不要說,『您使我厭煩了,您的信使我不愉快等等』這樣的話,您要相信,我希望您給我寫信越勤越好,越多越好。」於是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真的照辦了。5月寫了兩封,6月寫了兩封……信也寫得越來越長。 1887年7月,柴可夫斯基趕赴德國亞琛去看望患重病的好友康德拉蒂耶夫。借此機會他來到了塞瓦斯托波爾看望尤裡婭·彼得洛夫娜。7月10日這天,柴可夫斯基冒著酷熱,走遍塞瓦斯托波爾的大街小巷,好不容易找到了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的住所。他們只有15分鐘的時間相聚,柴可夫斯基要趕去上船。 沒有人知道他們見面時都談了些什麼,只見在柴可夫斯基到亞琛後給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的信中有這樣的話:「在塞瓦斯托波爾我對您的訪問真像做夢一樣:藍色的大海,酷熱的天氣,曬得滾燙的街道,在塞瓦斯托波爾每個小巷中的奔走,對您神秘住所的尋找,和您一刻鐘的會見,還有輪船——所有這一切都瞬息閃過,讓您不知道是現實還是夢境。」 就在他們在塞瓦斯托波爾見面的當天,柴可夫斯基在日記中寫道:「塞瓦斯托波爾,酷熱。很不容易才找到什帕任斯卡婭。她送了我。」柴可夫斯基在日記中從來不寫細節,他只寫事情。 柴可夫斯基的短暫訪問給尤裡婭·彼得洛夫娜帶來了瞬時的喜悅,給他留下了令人鼓舞的溫馨回憶。 這次會見以後,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真的開始了文學創作。柴可夫斯基寫信鼓勵她說:「現在我已看到您不僅是一個深受痛苦,只會消極對待自己所遭不幸的女人,我還看到您是一個戰士。這樣的戰士知道,悲憫自憐對醫治創傷毫無用處。當我看到這一切,我更加深了對您的同情。」 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的小說題為《塔霞》。柴可夫斯基建議她寫自己的過去,寫成自傳體,並答應幫助聯繫書的出版。他還要求尤裡婭·彼得洛夫娜在沒有進行任何加工前就把手稿給他寄去。看來作曲家迫不及待地想為自己所保護的人做點重要的事,做點好事。 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的手稿寄來了。柴可夫斯基對作品的反應是謹慎的,有保留的。他說,和一般文藝小說相比,《塔霞》寫得更像一部哲學作品。他雖然感覺到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的小說從文學角度看確有一些欠缺,但還是熱情鼓勵她:「毫無疑問的天才!您真是位出色的修辭學家!至於藝術性,以後再說吧……您一定能成為作家,一定,一定!我為俄羅斯文學感到高興!」 柴可夫斯基把書稿寄給莫傑斯特。他有相當豐富的文學經驗,在文學界也有不少關係。莫傑斯特看了以後,覺得尤裡婭·彼得洛夫娜的書還達不到出版水平。柴可夫斯基沒有爭辯。他是很明事理的,在自己並不很精通的行當裡,他甘拜下風。 柴可夫斯基坦率地、也很委婉地把情況告訴了《塔霞》的作者,並問她是否願意把她的另一本書,一本兒童小說寄去。不知尤裡婭·彼得洛夫娜是因為受了傷害,還是因為不願再給作曲家添麻煩,她沒有寄。然而她卻把兒童小說寄給了那位拋棄了她的前夫依波利特·瓦西裡耶維奇。柴可夫斯基知道了此情況後,他想:「女人的期望和做法好奇怪呀!」依波利特·瓦西裡耶維奇誇了她的書。他並不想失去這個到現在依然如此馴順的女人,這女人本來完全可以給他找更多的麻煩。雖然誇了她,但同時又說書中有些地方需要修改,而他現在沒有時間。柴可夫斯基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主意是他出的,他覺得是自己不對。他給尤裡婭·彼得洛夫娜寫信說:「這是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本來只為一個理由——文學可以給您一個獨立的地位,獨立於誰呢?正是獨立於那個您去找的人。」 柴可夫斯基的良苦用心還是起了作用。儘管《塔霞》和兒童小說使尤裡婭·彼得洛夫娜受挫,而她從此把柴可夫斯基當做了導師和安慰者。 這位導師和安慰者終日忙得不可開交。 1887年10月,在瑪林斯基劇院開始了歌劇《女巫》的排練。歌劇中每幕的情節拖拉、冗長,使柴可夫斯基大傷腦筋。最初對什帕任斯基腳本的興奮現在已蕩然無存,需要進行刪改、壓縮。他為歌劇演出的事去找指揮納甫拉夫尼克和扮演主角娜斯塔霞的女演員巴甫洛夫斯卡婭商量。 從亞琛傳來了不幸的消息,好友康德拉蒂耶夫病逝了。柴可夫斯基的心情極為沉重。歌劇《女巫》的排練造成的煩惱不允許他久久地陷在為好友死別的憂傷之中,幾天以後他就去了彼得堡繼續忙歌劇的排練。 柴可夫斯基越來越不喜歡什帕任斯基的腳本,他為歌劇的前途非常擔心。他已感到歌劇會使聽眾膩煩,每幕都很拖拉,而群眾場面也和他原先設想的不一樣。他的預感是有道理的。第一場演出還不錯。柴可夫斯基對演出自己的指揮和觀眾的掌聲都還覺得滿意,然而他畢竟覺察出了場上的冷淡。他給尤裡婭·彼得洛夫娜寫信講了第一場演出的情況。他在信的最後說,歌劇不受歡迎一方面責任在自己,另一方面也在於腳本,他說:「什帕任斯基對歌劇的要求考慮得較少,語言太多,對話多於抒情。無論我怎樣壓縮臺詞,舞臺還是顯得拖拉。」柴可夫斯基並沒有失望。「應該習慣於這樣的劇,等公眾習慣了,它就會得到肯定」,他對尤裡婭·彼得洛夫娜這樣說,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柴可夫斯基希望尤裡婭·彼得洛夫娜不要把他對腳本的看法告訴什帕任斯基。他知道他們之間仍有通信聯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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