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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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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告別時,車爾尼雪夫斯基送他一程。他們便一同出來,邊走邊繼續談論巴赫梅捷夫的計劃。越談越入迷,不知不覺在豐坦卡沿岸大街上來回逛了一整夜。 巴赫梅捷夫這個不尋常的人物,給車爾尼雪夫斯基留下深刻印象:此人生活中的某些特點,為後來塑造小說《怎麼辦》的主人公拉赫美托夫這個形象提供了素材。 巴赫梅捷夫果真言行一致。到了倫敦同赫爾岑會見,把20000萬法郎捐贈給《鐘聲》報作為宣傳之用。至於他到馬貴斯群島的情況如何,是否實現了建立公社的計劃——這就不得而知了。 3.尼古拉三傑 就在編輯部人手最緊張的時候,杜勃羅留波夫前來加盟,給《現代人》憑空注入了一股新鮮血液。 杜勃羅留波夫是彼得堡中央師範學院的大學生。當他還在學習期間,思想上已是一個革命民主主義者。他在學生中間建立了秘密小組,學習、宣傳革命思想。1856年,他把一篇論文投寄《現代人》雜誌,希望能夠發表。車爾尼雪夫斯基仔細閱讀了來稿,覺得很有見地,當即約來編輯部面談。兩位年齡相差8歲的年輕人,一夕暢談之後都有相見恨晚的感慨。兩人的思想觀點、政治信念、以及精神氣質非常一致,好似乃兄乃弟一般。這一次長談,奠定了他們日後親密的戰鬥友誼。 車爾尼雪夫斯基發現,這位21歲的大學生思想早熟、知識廣博、目光深邃,對各種問題有深刻而清醒的認識。投來的論文是他的處女作,但已經顯露出不同凡響的文學才華。當時他就非常讚賞杜勃羅留波夫的才能,手邊的確也急需人才;但出於對朋友的愛護,還是勸阻這位小弟弟暫時不要離開學校,最好等到畢業後再出來工作。 等到1857年杜勃羅留波夫大學畢業後,順理成章參加了《現代人》編輯部。車爾尼雪夫斯基把文學評論和書刊介紹欄交給他去負責,他本人脫開身來,全力去抓更為重要的欄目——即政治、哲學、歷史和政治經濟學等欄目,以及研究更為迫切的社會政治問題。 這樣一來,涅克拉索夫、車爾尼雪夫斯基、加上新來的杜勃羅留波夫,三人分工合作組成了編輯部強而有力的領導核心,共同支撐起這份雜誌。這輛三套馬車合作得很協調。涅克拉索夫善於用人,三人共同擬訂每期的計劃,他自己不很在行的問題,給助手們充分的自由去處理。說來也巧,三個人的名字都叫做尼古拉;於是人們稱他們為「尼古拉三傑」,一時傳為文壇佳話。 自從擔任雜誌的領導工作,車爾尼雪夫斯基就考慮好一個改革《現代人》的計劃。現在充實了力量,有杜勃羅留波夫協助,他決心將計劃付諸實施。 他計劃徹底掃除舊習氣,擺脫盲目仿效西歐的作法。調整雜誌的內容,大力充實學術欄。精選優秀的原著,取代譯作和編譯的文章。壓縮 「綜合欄」的篇幅,為學術欄目讓路。取消「時尚」欄,諸如巴黎的戲劇、外國的趣聞逸事、淺薄庸俗的小品之類,沒有必要佔據版面。小說評論的分量應該降到第二位;多評論內容嚴肅而實際的書籍。同時多發表一些密切關注社會問題和人民命運的文章。這個改革計劃的目的,就是要把《現代人》辦成一份反對沙皇農奴制、變革現實的有力武器。 車爾尼雪夫斯基在《現代人》雜誌的地位得到了鞏固,逐漸成為公認的《現代人》雜誌思想上的領導者。接著又有米哈伊洛夫、謝拉科夫斯基兩位志同道合的新人參加進編輯部工作。從1857年起,還不滿23歲的杜勃羅留波夫開始主持評論和書刊介紹欄;米哈伊洛夫分管詩歌,謝拉科夫斯基編寫國外消息。 涅克拉索夫的住宅,當時被稱為「文學客店」。它共有四個房間,來訪者熙熙攘攘絡繹不斷:有熟人和朋友,還有與《現代人》相關的文學家。車爾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羅留波夫經常在涅克拉索夫住所工作,三人便於隨時磋商。即使有客人來訪,工作也不因此稍有停頓。 晚上,《現代人》的一些同仁常聚集在涅克拉索夫的書房裡交談。在這種時刻,涅克拉索夫總是把車爾尼雪夫斯基叫來一塊兒談。車爾尼雪夫斯基在陌生人面前沉默寡言,碰到熟人便活躍起來,談得非常生動有趣。 每星期在涅克拉索夫住所都要舉行一次編輯部午餐會。為《現代人》撰稿的作家都應邀參加。車爾尼雪夫斯基一般不願意出席這種集會,涅克拉索夫一定要請他參加。因為他善於和監督他們雜誌的檢查官周旋。車爾尼雪夫斯基自己回憶道: 「自然,倒黴的檢查官不知不覺地在這裡扮演著可憐的角色。一般說來,只有我能用愉快的談話使他不感到那麼孤獨——我參加午餐會就是為了要起這麼個作用。」 現在可說是《現代人》的鼎盛時期,陣容強大,人才濟濟。在尼古拉三傑的領導下,所有同仁齊心努力,使《現代人》成了當時最富有戰鬥性、在讀者中享有極高聲譽的文學雜誌。 涅克拉索夫重用改革派年輕人、雜誌徹底轉向革命立場,不可避免地要觸怒貴族自由派作家群。他們指責涅克拉索夫偏愛「乳臭未乾的中學生」(這是他們對杜勃羅留波夫的蔑稱),又嫌他對車爾尼雪夫斯基太死心眼。但涅克拉索夫沒有讓步,他的心完全在車爾尼雪夫斯基一邊。 奇怪的是,貴族自由派作家儘管攻擊車爾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羅留波夫,但又不得不承認他們智力上和道義上的巨大力量。大家公認,在《現代人》的編輯和撰稿人中間,屠格涅夫公認最為博學多識。而屠格涅夫曾親口對涅克拉索夫說: 「我很奇怪,剛離開校園的杜勃羅留波夫,怎麼會對優秀的外國作品瞭解得這麼扎實透徹!記性也很了不得!」 涅克拉索夫回答道: 「我已對你說過,他的腦子非常好!指導他的智力發展和教育他的,准是最傑出的教授!老兄,這是天生的俄國才子……這是件令人欣慰的事,它表明俄國人智慧的力量,儘管社會的生活條件是那樣不利。再經過10年的文學實踐,他們在俄國文壇上將會起到與別林斯基相同的作用。」 然而無須等待10年,在很短的時間裡車爾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羅留波夫,就在俄國文學領域佔據了領導地位,並對這一時代的革命運動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19世紀中葉,俄羅斯國內階級矛盾達到白熱化。封建農奴制度搖搖欲墜,帝國已如大廈之將傾覆。克裡米亞戰敗後,全國上下要求廢除農奴制的呼聲日益高漲。農民問題成了一切社會矛盾的焦點。新繼任的沙皇亞歷山大二世自己也承認,與其等農民自下而上起來革命,倒不如主動採取措施,由上面下令來解放農民。 1857年初,沙皇指令成立一個秘密委員會,著手起草農奴制改革方案。 圍繞農奴制改革的辦法,社會上的輿論不外乎兩種態度。革命民主主義派代表廣大農奴的要求,竭力主張以革命方式徹底摧毀農奴制,土地無償分配給農民。與此相對立的是資產階級和農奴主。他們希望保存沙皇專制政權和地主土地佔有制,自上而下實行有限的改革。其代表人物卡維林說得很直白: 「從上而下地廢除農奴制,可以使俄國保持500年的穩定。」 兩派力量針鋒相對,形成了兩大對立的陣營;革命民主主義陣營的思想領袖,歷史性地落在了車爾尼雪夫斯基肩上。 車爾尼雪夫斯基的思想,通過《現代人》雜誌傳遍了全俄國,教育了千千萬萬的讀者。隨著名氣的增大,他家裡來訪者絡繹不絕,經常高朋滿座。每逢星期四約定俗成有一次大型聚會。這種時刻,他的客廳裡可以見到各種職業和地位的人物:文學家、教授、軍職人員、大學生和普通群眾;自然而然這裡形成了一個國內進步思想的交流中心。 他的妻子奧莉佳是個賢內助。她熱情幫助丈夫接待賓客,掩護他們的革命活動。每次聚會丈夫和友人密談時,她就領著大家在一邊唱歌、跳舞、說笑逗趣,好像在開家庭遊藝晚會似的。 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全俄國出現了許多分散的革命小組織。其中很多都與他的這個「中心」有聯繫。最大的一個秘密革命小組名叫「土地與自由社」,就是在車爾尼雪夫斯基直接參與下建立起來的。該小組的領導人尼古拉·謝爾諾—索洛維耶維奇是他的學生和戰友。 1862年,在車爾尼雪夫斯基的倡導下,彼得堡成立了一個「象棋俱樂部」,成員達到100余人。名義上是消遣娛樂,切搓棋藝,實際上又是一個秘密活動集中點,成了「土地與自由社」的外圍組織。 這段時間,在國外也形成了一個俄國革命中心,與國內的革命力量互相配合,遙相呼應。為首的是老一代的革命民主主義者、流亡倫敦的著名思想家、評論家赫爾岑。他們在倫敦建立了一家「自由俄羅斯印刷所」。1855年開始出版一種不定期叢刊《北極星》。叢刊繼承了十二月黨人的革命精神,刊登國內被禁的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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