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車爾尼雪夫斯基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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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車爾尼雪夫斯基看到梅耶爾走進教室,講課便嘎然而止。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盯住校長大人,使他狼狽不堪。 「您這是幹什麼?請繼續講下去。」校長說道。 「不行,我太累了;再說學生也累了,得讓他們休息休息……」 終於,兩人之間的矛盾爆發了。 考試時,校長對這班學生百般刁難,故意挑剔,壓低學生的分數。車爾尼雪夫斯基不願向校長讓步。他非常清楚,梅耶爾對學生的挑剔,實際是對他本人不滿。他不等考試結束,憤而退出課堂以示抗議。 小小的薩拉托夫城裡一時流言紛起,說語文教師利用課堂鼓吹革命。 這當然是出自梅耶爾之口。因為他曾不只一次對老師們說: 「有人簡直是在搞自由化!公開給學生講法國革命,我會因為他而被送到堪察加半島去的!」 車爾尼雪夫斯基心裡有數,他不得不離開這所中學。 這種停滯、保守、閉塞、壓抑的環境,他早已無法忍受。而且,教中學對他來說確實太狹窄了。彼得堡在吸引他,在那裡從事文學和報刊工作,更能施展自己的力量。 1853年年春天,車爾尼雪夫斯基辭職離開了薩拉托夫。 第七章 成家立業兩手忙 1.奇特的求婚 1853年1月26日,車爾尼雪夫斯基應邀參加一位遠房親戚的命名日晚會。在晚會上,出現了一位他不認識的年輕姑娘。她活潑、爽朗、落落大方;有一種獨特的、與眾不同的風采。 別人告訴他,姑娘名叫奧莉佳·索克拉托芙娜·瓦西裡耶娃。一聽到這個名字,他馬上就有印象。 記得一位熟人給他講過,這女孩思想進步,在某次娛樂晚會上,她曾經大膽地高高舉起酒杯,歡呼「為民主而乾杯」。從此人們就稱呼她是個「民主主義者」。哎呀,僅此一點就足以使車爾尼雪夫斯基傾倒。現在他終於親眼見到了這個活潑可愛的19歲的姑娘了。他覺得仿佛有某種共同的東西,把他們的命運聯繫在一起。 初次見面就一見鍾情,是否有點輕率和唐突呢? 其實車爾尼雪夫斯基是個謹慎又大膽,冷靜又熱情的青年。他決不會像那些紈絝子弟,隨意玩弄美好的感情。此前他倒是嘗過一點戀愛的滋味。大學時曾經愛慕過同學的妻子納傑日達·葉戈羅芙娜。在同亞曆山德娜的交往中,也出現過類似的感情。回薩拉托夫一年以後,有一段時間他對他的學生科貝林的姐姐產生過好感。他自己覺得老是惦記著她,有一次甚至想向她表白愛情。但她回避了,也許她心中明白,他們之間有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她父親在城裡頗有地位,是不會願意同一個中學教師結親的。 然而,這一切和他認識奧莉佳後所產生的強烈愛情相比,以往曾經閃現過的情愫,便不值一提了。 他起初半開玩笑地,接著便越來越熱烈地向她傾訴自己的感情。他坦率而又大膽地對她說: 「我對您充滿熱愛,不過這是有條件的,就是您身上的確存在著我設想您具有的那些品質。」 在歡樂而喧鬧的舞會上,車爾尼雪夫斯基抓住每個機會,越來越殷切地要她相信,他的愛情是真誠的。稍後,在同她跳卡德裡爾舞時,他對她說: 「您不相信我的話是真誠的嗎?那就給我機會,讓我證明我的話是發自肺腑的吧。請您要求我作這樣的證明。」 後來奧莉佳回憶說,他那天晚上的舉止使她深感驚異。第一次見面就求愛,使她覺得有點過於魯莽,甚至感到受了侮辱。但還是裝著若無其事;也許,最好還是用開玩笑把它岔開。 但用開玩笑把它岔開已無濟於事了。有的人是不可用愛與之開玩笑的…… 第一次見面後,他們逐漸瞭解加深。 她是薩拉托夫的一個醫生索克拉托夫·葉夫根耶維奇的女兒。母親不大喜歡她,哥哥對她也不好,目前她深為家裡的處境所苦惱。於是,他便更加同情她,並產生了想與她結合的想法。車爾尼雪夫斯基對待婚戀的態度很有特色。他自己說:「往往由處境的可悲和艱難而引起了我的注意。洛博多夫斯基和亞曆山德娜,這是我真心喜愛的兩個人。引起這種喜愛的,在很大程度上是他們的不幸境遇,而不是他們個人的品格。」 不管如何,第一次的愛情成了他終生保持的、惟一的愛情。這種感情後來經受了許多考驗,始終沒有動搖或者衰敗。 為了幫助她擺脫家庭的束縛,他決心儘快與她結婚。2月19日,他向奧莉佳正式求婚。 這次求婚非常奇特,除了一般的表白愛情,談婚論嫁,海誓山盟,另有一番常人難以想像的、過分沉重而又過分嚴肅的談話。 他直率地對奧莉佳說: 「您可以笑話我,恕我直說。您想出嫁,是因為你們的家庭關係很緊張。」 「不錯,這是事實。當我還年輕時,是歡樂的;但現在,我發現家人對我的態度變了,我感到十分痛苦。如果說我有時表現得高興,那多半是強裝的。」 他看到奧莉佳同他坦率相待,便繼續說道: 「請您聽完我發自內心的話。我在薩拉托夫這裡沒法生活……在這裡前程渺茫。我得去彼得堡。我不能在這裡結婚,因為我永遠不可能在這裡自力更生,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建立家庭生活。不錯,媽媽非常愛我,她會更愛我的妻子。但我們家裡的規矩不是我所能生活下去的。所以說,我應該到彼得堡去。到達那裡以後,我將一無所有,我要大量地工作。」其實,不只是這些困難;使他惴惴不安的是另有一件心事。他說: 「把另外一個人的一生跟我自己結合在一起,在我來說是卑鄙可恥的。因為我不敢肯定我是否能長久地享受生活和自由。我可能要隨時等待憲兵的到來,等待他們把我弄到彼得堡,把我投入監獄。天知道,我會在監牢呆多長時間。我在這裡幹的這種事,是要罰苦役的——我在課堂上就發表這類談話。」 「這我知道,我聽說過。」 「我無法擺脫這種思想。也許,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會變得淡漠些,不過也未必。」 「為什麼呢?難道您真的就不能改變嗎?」 「我無法擺脫這種思想,我生性如此。我不知道,我是否有朝一日會淡漠下來。至少到目前為止,我的這種傾向還只是在加強,變得更為明顯,越來越成為我的習慣。總之,我隨時等著憲兵的到來,就像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隨時等待吹響最後審判的號角聲一樣。再說,我們國家即將發生暴動,一旦發生,我必定參加。」 她幾乎笑了起來——她覺得這種說法太離奇,太不可思議了。 「怎麼個發生法?」 「這個問題您很少考慮,還是根本沒有考慮過呢?」 「根本沒考慮過。」 「這種事一定會發生。人民對政府,對苛捐雜稅,對官僚和地主的不滿情緒,越來越厲害。只要有一點兒火星,就能把這一切燒著。受過教育而又敵視現存制度的人正在增加。這樣,火星已準備好了。不能確定的是什麼時候燃燒起來罷了。也許再過10年,也許會快一些。一旦燃燒起來,儘管我膽小,我將無法袖手旁觀,我必定參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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