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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1845至1846年間,經常到他家聚會的人當中,較著名的有詩人普列謝耶夫、政治家米柳京、批評家B·邁科夫、未來的《俄羅斯與歐洲》的作者丹尼列夫斯基、作家薩爾蒂科夫—謝德林、近衛軍軍官蒙別利,和大學生哈內科夫等。第二年冬天,到他家來的還有Φ·陀思妥耶夫斯基、恩格爾松。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朋友又將各自的朋友帶到他那兒,於是新來者源源不斷。集會越來越活躍,活動內容越來越多樣化。聚會者就共產主義問題,在理論上進行探討。作關於政治經濟學、家庭和宗教的學術報告。逐漸地,小組活動的內容更加豐富、政治色彩更加濃厚。他們經常圍繞俄國社會各種熱點問題,進行熱烈的討論。如農奴制度的腐朽、社會的不平等、政府官僚的昏庸、書報審查制度的嚴酷等等。特別在歐洲大革命的影響下,小組的一些成員準備組織秘密團體,採取激烈行動,推翻沙皇專制制度。

  儘管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組成員的思想千差萬別,儘管星期五的來訪者形形色色,但他們有一點是共同的,即對現存制度不滿,渴望改變現狀。

  這一代人,是在沙皇尼古拉統治下長大的。用偉大思想家、評論家赫爾岑的話說:「他們忍受著全身骨折的痛楚,但他們幻想著全人類幸福的到來,並以此撫慰那受傷的心靈。」

  據赫爾岑對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組的瞭解,他這樣評價:這個小組「當時對我來說是頗為新鮮的。40年代初,我只看到了它的萌芽,它發展於彼得堡,在別林斯基的事業快到盡頭的時候。而它的形成,則在我之後,車爾尼雪夫斯基之前。組成這個圈子的,都是些年輕有為、極為聰明博學的人;但這些人卻有點神經質、病態,走不遠。」

  在一年多的時間裡,警察暗探密切注意著這個小組的動態,時刻等待行動信號。它的名聲和影響,卻在警察機關的眼皮底下不斷擴大。

  與此同時,在「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組」內部,開始出現了分歧和裂痕。一個沒有明確綱領和目標的自發組織,發生這樣的事是很自然的。一部分人開始議論,打算組織秘密團體,準備為起義採取更果斷的行動。另一部分人相反,被激進的變革想法所嚇倒。地下組織的分化,已是不可避免。

  彼得拉舍夫斯基本人,不再滿足於在他家的聚會。1848年3月,他抱怨說,每星期五來的人,「一無所知,又不願學習……爭論不會有什麼結果:因為他們連基本概念都不清楚。」

  在鬧分裂這一陣,哈內科夫屬￿「純傅立葉主義者」這一派。他正在積極徵集自己的支持者。

  在「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組」裡,哈內科夫獨具風格,思想活躍,性格果斷,信念堅毅。由於結識了哈內科夫,20歲的車爾尼雪夫斯基,開始接觸到了40年代末期革命知識分子的左翼。他們那受到壓抑的活動,成了車爾尼雪夫斯基本人後來領導的、60年代的先進人物更為氣勢澎湃的思想政治運動的前奏。

  如果說「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組」的成員,對俄國將來社會變革的實質,僅有模糊的認識,那麼60年代的革命民主主義者,則已清楚地意識到,只有通過革命的途徑、通過消滅專制和農奴制度,人民才可能獲得解放。年輕的車爾尼雪夫斯基,現在剛開始和這個小組的人員接觸,還沒有參加他們的組織活動。

  不久,車爾尼雪夫斯基參加了彼得堡的另外一個「韋津斯基小組」的活動。

  伊裡納爾赫·韋津斯基也是薩拉托夫人,算是同鄉,比車爾尼雪夫斯基年長15歲。他8歲的時候便離開父母,被送進宗教學校。他的膽子忒大,最早獨自去到莫斯科接受非宗教教育。

  這個年輕人求知欲旺盛,嗜書成癖,書本成了他惟一的樂趣。如饑似渴地閱讀弄到手的一切書刊,接觸到了大量俄國的和翻譯的文學作品。後來他成了狄更斯作品的著名翻譯家。他還鑽研古代語言和現代語言,一共掌握了7種。

  到了莫斯科他沒能進入大學,便進了神學院。神學院教授的課程他毫無興趣。有時從城郊步行到莫斯科去旁聽大學的課,深入學習語言和文學。

  1840年初,韋津斯基徒步到了彼得堡碰運氣。首都初時對他非常冷淡,他一連好幾天無物充饑,有時露宿在公園的亭子裡。27歲時終於進入了彼得堡大學。

  命運使韋津斯基遇上了阿拉伯語文學教授、《讀書文庫》的編輯先科夫斯基。這位教授對韋津斯基的能力甚為賞識,就把他吸收到編輯部工作。韋津斯基就開始不停地寫,《讀書文庫》上大量出現他的譯文和評論文章。與此同時他繼續在大學學習。

  1842年8月,他順利地在彼得堡大學畢業了,獲哲學候補博士學位。畢業後他先在貴族團,後來在炮兵學校教俄語和語文學。1847至1848年期間,每逢星期五朋友們都到他的寓所聚會。談論政治,議論俄國必須發生變革,討論歐洲的事變。這個小組和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組的部分成員有聯繫。1849年春,韋津斯基也遭到了危險。有人向當局告密:

  「一個偶然的機會使我間接瞭解到有一個叫韋津斯基的人,是個神甫的兒子。據說他聰明過人,恪守某種不講道德、反對宗教的信條……他是彼得拉舍夫斯基的摯友,但行為謹慎,因而不從屬任何社團。」

  一場災難有驚無險。小組仍然到他那裡活動,只是時間改在星期三。談的東西比較小心——談用筆桿子掙錢的辦法,談出版者和雜誌,談翻譯,談學校。1949年底開始,車爾尼雪夫斯基也按期到這裡來。韋堅斯基不止一次地向大家介紹:

  「他知識淵博,掌握了大量透徹分析的材料,而且思路開闊、眼光敏銳、思想活躍、有一副驚人的頭腦!也許,他將超過別林斯基。」

  近來,車爾尼雪夫斯基突發奇想:萬一他瘁然暴死,來不及整理他那用特殊的速寫方法記下的日記,就誰也無法讀懂成了一部天書。他的日記字體細小,筆跡密密麻麻,混雜使用了俄語、希臘語、拉丁語和阿拉伯語四種字母,外加特殊的線條符號。這種寫法的代換和縮寫,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預感到自己不是平庸之輩,難道不該把這些本子,留給後來的傳記作家嗎?

  看著眼前這些本子,心中一陣忐忑。這些日記的命運,和自己的前途是聯繫在一起的呀!

  他抄寫萊蒙托夫的《當代英雄》時,用的就是速記方法。因此,他覺得這篇東西,可以成為別人解讀他的日記的鑰匙。

  除了筆記的命運,他又想起了少年時代醉心的「永動機」。

  從中學起,他就幻想創造出有利於人類的東西,使之流芳百世。這個幻想,是和他的「永動機」聯繫在一起的。為了以防萬一,他想把所有的設計圖紙整理好、繪製完成。

  可是直到現在為止,他還從未進行過機器模型的試驗,只是停留在腦子裡琢磨。不過他堅信,這個設計是可行的。除了主要的設計圖,他的心思曾一度放在一個附屬的設計方案上。這個方案,在總體上正好與加里斯在1848年發明的儀器大同小異。

  當車爾尼雪夫斯基在《祖國紀事》雜誌上,看到加里斯的這項發明時,起初有點悵然若失,似乎他的發明權被奪走了。

  年輕的車爾尼雪夫斯基就想:比起空想社會主義者的不合實際,不如發明一種「永動機」,可以為普天下的人造福。

  這之後,他更加用心琢磨這項「偉大的」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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