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不是我,而是風 | 上頁 下頁
二七


  早晨太平洋的日出中存在著所有新鮮的驚異發現。存在著創世前的驚異發現。勞倫斯開始寫《袋鼠》,每天過得象夢一般。每天的生活非常快樂。有人把食物送到家,尤其是滿載魚的馬車,太有趣了。魚有各種顏色,有各種形狀。我們要把它們都嘗嘗。

  我們沿著海岸長時間地散步。空氣溫和,充滿生機。我們從不厭煩海岸。用幾個小時撿拾太平洋沖上海岸的貝殼。

  勞倫斯仔細地看《悉尼公報》。他喜歡野生動物的故事和人們生活經歷故事。勞倫斯以前看過的報紙只有《晚郵報》和《悉尼公報》兩種。我不知道,《悉尼公報》辦得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自那時以後我再沒看過那份報紙。當時,它是我們唯一的精神食糧。

  我們對農場裡的人們的大方感到吃驚。我們從這家農場獲得奶油、牛奶和雞蛋。定購一磅奶油,能給送有兩磅重的一塊來。想要兩品脫奶,能給送三品脫來。所有東西都很多,象天空、海洋、陸地那樣。當時,我們有幾個月時間沒接觸別人。這段經歷真不可思議。想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討厭我們。

  最不可思議的是,我們在蒂勒爾的圖書館裡發現了勞倫斯遭禁的《虹》。我們買了一部。館員不知道那就是勞倫斯本人寫的書。澳大利亞真是《魂之島》(Hinter-land der Seele)。

  和天空融為一體的太平洋發著青白色的光,永遠是那麼新鮮,就像是幻境。然而有一天,這種原始的光輝消失了,而另一種原始的海出現了。狂風把海浪拋向天空。大浪湧起就象海岸斷崖絕壁上的大窗戶。我看到了被大海拋出的奇異的生物。從海浪中我看到了做夢也見不到的深海生物的奇幻現象。這現象如此可怕,使我不會忘掉……

  後來,我們乘著幼馬拉著的馬車從小巧的村鎮來到樹林中。我們在澳大利亞人稱之為烏茨爾特的樹的林子裡看到了紅花、黃色含羞草、各種各樣的東西及葉子柔軟的羊齒草。我們到了一條寬闊的河邊,沿著它前進。這條河成了一片瀑布,在地下消失,我們不禁啞然。它為什麼消失了?它到哪兒去了?

  勞倫斯繼續寫《袋鼠》,他把他內心深深感受的澳大利亞印象寫進了小說。蒂勒爾本身是個小小的市鎮,那裡最有氣派的東西是一門德國大炮,它和附近的太平洋不那麼相稱地閃著鋼鐵的光澤。

  我曾想,住在澳大利亞,即使死在這塊未開發的土地上也好,但是勞倫斯卻想去美國。梅布爾·道奇寄信來,要勞倫斯到新墨西哥的陶斯去,說他應該知道在新墨西哥跳動著世界的心臟。

  因此,我們選定了目標。並用兩三周的時間做了去美國的準備工作。

  我們乘的船從悉尼開往舊金山。船不大,而船長壯實、開朗。我們經過拉拉頓加向塔西提開去。太平洋常常是晴好天氣。除了飛魚、海龜、天空、海洋及我們的船外,什麼也看不到。後來到了塔西提。這裡的純樸、清秀的土人們和他們的小屋在一起,過去該是多麼愜意。這個島是他們自己創造的島。然而這種歡快不存在了。魅力十足的土人婦女獻給我們古老的珠串和鮮花。但一看到他們穿著肮髒的穆紮·赫伯特的衣物,就讓人興致大減。當我瞭解到歐洲人的疾病是怎樣傳入該島時,我感到對他們來說,和歐洲的接觸是致命的失算。夜晚,我們在一間巨大的貯藏室裡看電影。當地有個大王。他帶著兩三個漂亮妻子坐在靠近舞臺的包廂裡。我們船室附近是年輕明星們的船室。她們白天睡大覺。到了傍晚,她們看上去臉色蒼白、帶著倦意。到了早晨,她們船室外倒放著空香檳酒瓶。她們中的一位在船上非常大膽地和一個旅客依偎著,到舊金山時,她又一改表情,挽著來接她的小夥的胳膊下了船。在舊金山我記憶深的是一到夜晚城市的萬家燈火,使月亮都大為黯然失色。

  我們進了特裡亞咖啡館,可是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該如何要菜和食物。

  §美洲

  我們懷著極大的期望從舊金山來到陶斯。此時正是9月,在美國內地的沙漠上旅行非常炎熱。我們在拉米下了車,以便見到叫我們到此地的梅布爾·道奇。一見面,只見棉布爾身穿土耳其玉石色的衣服,銀飾珠寶掛滿全身。她旁邊有位印第安男子。他裹著毯子,胸系一條大銀帶。我看著梅布爾,自言自語地說,「他有一雙誠實的眼睛。」此後,我的這一看法始終沒有改變。

  到了聖菲一看,旅館全部客滿。於是,梅布爾讓維特·賓納給我們找住處。他便帶著我們、皮箱、西西里式輕便馬車擋板及其他東西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行駛在空氣清新、廣漠壯觀的沙漠上。我們沿著又深又急的河流,穿過格蘭德峽谷走上陶斯丘陵。走出峽谷真是令人難忘。高高的山峰圍成環狀,象教堂一樣高聳,天空都成了圓的。

  梅布爾在她的「市區」裡給我們安排了自由自在的家。這處房子歸托尼所有,在印第安的土地上。它由土坯建造,但乾淨、明亮、舒適。裡面有墨西哥毯子和繪有印第安舞蹈或動物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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