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不是我,而是風 | 上頁 下頁
一七


  翌年冬天,我們在萊裡奇附近找到了一處名叫「FiAascherino」的小別墅。我們象為尋求更新的南意大利而風餐露宿的吉卜賽人一樣短暫休整以後,又向著更大的冒險開始行程。

  長著橄欖和蔬菜的大片土地包在一個小小的湖汊裡。我們在湖汊裡洗浴,劃平底小舟。勞倫斯乘著小舟,衝破浪花向大海駛去。我象一隻孵著小雞,因發怒而叫喚的母雞那樣站在岸邊看著他。「即使你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詩人,你大概也會象那個詩人那樣淹死。」

  雪萊沒有淹死在這麼遠的地方。我安閒地度著日子。我在高高的懸崖上坐著吊床眺望漁夫們乘著美麗紅帆的小船來來去去。我眺望著來自斯培西亞的潛水艇浮上沉下。我們有個名叫埃利德的女傭。她愛我們,照顧我們。她母親費利切也基本上和我們在一起。她經常大聲呼喚她女兒「Bocca di mosca!」她們非常熱烈地愛著我們。為了我們,她在市場上拼命地討價還價,買便宜東西。並且,她的責任感非常強。埃利德發愁的事情之一就是勞倫斯穿舊衣服出門。每逢這時,她就拿著另一件外套在他後面追著說,「Signar La-renzo,Signar Larenzo」,同時用連我都做不出的姿態,非得給他穿上。一次我帶她到斯培西亞買聖誕節的東西,她的舉止就像是侍候意大利女王似的,讓人難受。沒有誰比她更對「Lamia Signora」好的了。

  一次我們到薩爾紮納附近一座名叫奧拉的可愛的古城拜訪沃特菲爾德一家。我們睡在一間極大的房間裡。在這間大房間裡床顯得很小。我們把兩張床並在一起,讓它成為這個寬大空間中的一個較大的點。這個地方很美,它高高聳立在瑪格拉上面,寬闊的河水環繞其下。城壁上的花朵、氣勢雄渾的日出,使我們深有感觸。菲亞謝裡諾的陋室中只有三個房間和一間廚房,我儘量使其居住舒適。我怎麼安排它,這並不是問題,因為我們一整天幾乎都在屋外度過。在室外吃飯,長時間散步,天色漸暗以後歸來,在樓下的房間裡升起火。我相信我和勞倫斯的結合主要是借助于生存的奇異。生存中發生的任何事物,無論大小都對我們產生吸引力。

  不過,我們卻受到了金錢上的打擊。紐約的出版商拿到勞倫斯著作的幾本樣書後,給我們寄來了25英鎊的匯款。由於我沒錢花了,勞倫斯便說,「這些錢你花了吧。」於是我拿著匯票去了斯培西亞的銀行。誰知,銀行職員說匯票日期有誤,必須將它退回紐約。這一送便一去不復返了。以後幾年間,勞倫斯就沒得到過美國寄來的版稅。這種卑劣的事情常常不知不覺地使勞倫斯發怒。那樣的事情既不該去想,也不該去做,可為什麼要為那樣的事耗費精力呢?然而我感到生氣的是我們被當作傻瓜給騙了。後來,我們好幾次碰到類似的事。由於他的工作帶有危險性,所以他的財政基礎也不安定。為此,我想,之所以他認為我這人不錯的原因正是因為我不希望他在社交界出頭露面,不非要他成為有錢人的緣故。不過,這話要是從我嘴裡說出,就不那麼有價值了。我喜歡貧窮。我沒想過要在世界上出人頭地。

  我們認識了許多在斯培西亞灣周圍擁有別墅的美國人和英國人。他們平易近人,和藹可親。我對勞倫斯說,「我不想成為一個騙子。我不想告訴他們我倆還沒有結婚。因為他們知道事實真相後,就不會和我們來往了。」

  漢廷頓小姐是個有魅力的天主教徒,她對我們感到很困惑。她說,「我喜歡你們倆,所以我要批評你們。你們確實錯了。你們的生活是罪惡。」她太困惑了,我有些同情她。好象她也曾遇到過同樣的情況,而她採取了另一種作法似的。然而我帶著喜悅和希望接受了事實的結果,我認為我選擇了我自己的正確途徑。我至今還不明白真正的社會價值為何物,全社會的遊戲意味著什麼。對我來說,社會的標準根本不真實,其遊戲也不值一顧。冬天,我們在菲亞謝裡諾過得很愉快。在那裡,他寫了起初稱之為《姐妹們》的《虹》。愛德華·加尼特看後,不喜歡它。這使勞倫斯很煩惱。因為加尼特沒有迎合他。可是我說,「你不是打破了古老的標準、開拓了新的領域了嗎?」人們都說我糟踏了他的天才,其實並非如此。

  勞倫斯經常很忙。他教會我唱好多首歌。我倆在黃昏時分要唱上幾個小時。他很喜歡我的嘹亮聲音。他唱時聲音很小,但他象真正的藝術家那樣,以絕妙的方式表達了音樂和他的靈魂。

  我倆還在一起繪畫。在我看來,他神情專注,一邊掭著畫筆,一邊用敏捷的動作揮筆在畫紙上。我畫起來漫不經心,像是半玩半畫。他不理解我,他做任何事情都把全部身心投入其中。

  我想起了鋼琴從斯培西亞運來時的情景。那是用小船從海上運來的。船上還有3個意大利人,他們非常擔心連人帶琴沉入海底。小船上下顛簸,看上去極為危險,連我們也心驚膽顫。終於,他們到達了多石的岸邊。在代號為「Avanti Italiani」的暴風呼嘯中,鋼琴抬進了我們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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